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被无视了,小女孩显得有些委屈,她一声娇哼,别过头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然后,就有另外一道不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女孩的面前,那是一个看上去体格和面孔完全不符的身影,他双手叉腰,有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丁牧童。
“小子,胭脂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丁牧童闻声终于回过神来,他抬头望向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壮硕孩子有些疑惑,“什么?”
“胭脂让你帮她捡球!”那壮硕孩子伸手指了指丁牧童脚下。
“喔!”丁牧童轻轻应了一声,却完全没有要捡球的意思,他抬头望着自己面前雄伟的鸡鸣寨,心中生出了无限向往。
壮硕孩子似乎意识到自己也被无视了,本就暴脾气的他顿时气急,道理说不通,就用拳头,这就是他的处事方式。
面生劲风,丁牧童自小在山上练就的灵巧身手起到了作用,他微微偏头躲过了这很重的一拳,心下也生出了一股怒气。
一声冷哼,丁牧童就扑了上去,虽然他身体略显瘦削,但是长时间坚持扎马打拳还是极有作用的,一扑之力,就是那壮硕孩子也未能承受下来,被扑倒在了地上。
站在壮硕孩童身边的小女孩看到两人扑倒在地,纠缠在一起,顿时欢快的拍起了小手,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原本正在交谈的钱如意和老周也将视线望了过去,见到这样的场景,两人颇感有趣的相视一笑。
,沈涛甚至是比之前面对丁牧那充满野性的双眼时表现的更加慎重,就好像现在的丁牧比之前要更加难以对付。
站起身的丁牧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灯光照射下的他,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让所有看见他的人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悲凉感。
北风不知疲累的持续吹卷,厚重的棉衣终于没能坚持住,在北风的吹卷下有力的摆动着衣角。
米铺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摆,巨大的投影打在擂台上,晃晃悠悠,遮住了丁牧的半张脸。
丁牧仰起头,天空中繁星闪烁,月亮清冷的光辉打在地上让人无法分清到底是月光还是寒霜。
他突然很严肃很认真的望向沈涛,“我会打败你的!”
六个字,没有用多大的声音却好像惊雷侵入沈涛的脑海之中,那种决然和毋庸置疑的语气让沈涛恍惚中竟然生出了一种落败了的幻觉。
他摇了摇脑袋,对于自己面前的这个瘦削孩子他给予了足够的尊敬,“我等着你。”
四个字就像是战书,原本沉寂的擂台在这四个字响起以后,就好比被点燃了引线,一下子炸开。
丁牧灵敏的闪身冲向持棍而立的沈涛,他竭尽全力,一瞬间变换了四个方位。
因为身体麻木下降了许多的速度仍旧让擂台在丁牧全力爆发速度下,能够模糊看到半个残影。
只是半个残影,就足够了。
长棍舞动,准确无误的打到了丁牧的身上。
这一棍的力道极大,让原本准备硬冲上去的丁牧生生被打退了数步。
死死抗下沈涛这沉重的一棍,丁牧还是没能压抑住身体的伤势,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他的身体开始在擂台上摇晃,似乎已经不支将要倒地。
但他那左右摇曳着的身体无论怎么样摇晃始终都伫立在那里,丁牧的视线有些恍惚,沈涛的那一棍打在他的小腹部位,让他承受了异常剧烈的疼痛。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固执的强撑着自己不倒地,沈涛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忍。
正如沈涛的父亲所说,沈涛其实本就不适合生在江湖之家,他的性格更像是一个读书人,更适合生在书香门第。
如果不是投错了胎,以沈涛的天赋现在怎么着也是小有文名,在江州附近的几个州应该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年轻读书人。
都说读书人风流,不然怎么说是风流雅士呢?
沈涛骨子里就有一股文人才有的风流,他并不是受到郑岩的邀请才来参加的这场比武招亲,只不过是恰好路过青牛镇,听说了这件事情,就跟着来见识一下。
这一来,只是一眼,他就被貌美如花的郑倩倩给吸引了全部心神,可谓是一见倾心,这才有了他飞身上擂台,潇洒肆意的江湖公子哥姿态。
所以,哪怕是心中不忍,他也必须要打赢这场擂台。
“你还是下去吧,我不想把你伤的太严重,正面碰撞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可你胜不了我!”
沈涛的话让丁牧的摇晃着的身体稳定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米铺二楼上上哭的就像是泪人一般的江城,再次望向沈涛的时候,又是同样坚决的求胜之心。
沈涛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接下来我不会留手了,来吧!”
沈涛话落,丁牧就重新冲了上去,这一次的他速度比之前更加慢了几分,就是擂台bsp;“砰!”
没有留情的沈涛使出了全身力道,一棍挥出,丁牧的身体直接被打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道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只是刚站起来,他的身体就蹲了下去,钻心的疼痛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忍受。
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的状况,丁牧凄然一笑,合上了自己的眸子。
他喘着粗气,剧烈起伏着的胸膛在他的刻意压制下慢慢平息,他又想起了大胡子许诸。
那天从山上放牧回来,是他第一次见到许诸。
那个时候的许诸手持木棍上下腾挪,劈,斩,截,撩,挑,钩,刺不停变化,让那个时候的丁牧看的眼花缭乱。
现在回忆起来,大胡子许诸的每一次挥出木棍,似乎都有着极为玄妙的轨迹,沿着那个轨迹,许诸手中的木棍好像能够拥有非同一般的威力。
蹲在擂台上的丁牧摸了摸自己胸口戴着的墨玉小剑,还有那本泛黄的书册,已经难以站起来的他猛然提起了胸腔中的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那样站了起来。
丁牧重新睁开眸子,强烈的求胜心已然不见,此时的丁牧,双眼之中好像化作了一潭池水,深不可测。
就是这样差点没能站起来的丁牧这个时候竟然再次让沈涛察觉到了危险。
他看到强撑着起身的丁牧竟然摇晃着自己的身体走向了兵器架。
他的手准确无误的握在了兵器架上面的长剑剑柄上。
许诸说过,练剑先练拳。
已经练了几个月把式的丁牧伸手握住那把长剑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陌生,相反,握住了长剑以后,他的心中甚至是生出了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提剑而行,丁牧和他手中的那把长剑仿佛浑然一体。
原本给人一种卑微感觉的丁牧在伸手提起了那把长剑以后,竟然霎时间锋芒毕露。
尤其是他那突然挺直了脊梁,更是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佝偻着背的时候,丁牧是那个任打任骂毫无脾气的店小二,如今挺直脊梁,让人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名绝世剑客。
提着剑的丁牧童就那般脚步虚浮的走向沈涛,手未动,剑未动。
沈涛本能的往后退出了一步,很危险的感觉,比最初上擂台之时感觉到的危险还腰强烈。
丁牧脚步未停,他在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状态。
然后就在某一刻,丁牧迈动的步伐停了下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竟然提起了手中长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似慢实快的挥剑迎向了沈涛。
这一剑,就是那么普通的一挥,可却蕴含了极为玄妙的武道至理,让握着长棍随时准备反击的沈涛生出了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就像是他面前的丁牧这一次挥剑,封死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和防守路线。
沈涛双眼微眯,性格像是文人雅士的沈涛说到底还是一个江湖武者,他骨子里有着江湖人才有的狠厉。
既然无处下手,那就不下手,直接攻击丁牧就可以了。
他手中长棍重重挥舞而起,然后一式横扫,攻击向了正在向他走来的丁牧。
步伐玄妙,似慢实快的丁牧这个时候也是全然不管沈涛的攻击。
他豁出去了一切,眼中只有沈涛和他手中的长剑。
之前被他吸进胸中的那口气还未吐出,丁牧竟然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他骨子深处隐藏起来的野性在这一刻再次爆发。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