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鸿雪楼”名字听起来风雅文艺,其实是个最高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大都卖艺不卖身--除非客人真的愿意一掷千金甚至万金给姑娘赎身,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这里是高级的销金窟,也是附庸风雅的胜地。
而“鹤舞”,自然不是拉两只仙鹤给客人跳舞--那东西固然新奇,可却不是来这儿的客人们感兴趣的。
“鹤舞”便是由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围着莲花台跳出的翩翩若仙、仿若鹤归云间的舞蹈。
鸿雪楼的姑娘个个艳若桃李,活色生香,她们跳的鹤舞自然也会有很多人愿意买单。而鸿雪楼的规矩是--可望不可触,由此更是招引了不少狂蜂浪蝶,豪掷千金,百看不厌。
这件事,惊动了城内不少的富家子弟,风雅墨客,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救苦救难的“大善人”,沈大老爷沈青云。
当初沈青云在谈亭山谷饲养下巨量铁海棠花,为怕百姓发现,放出大量吸食毒液的蚊虫,受此蚊虫叮咬者当即中毒而死;而后沈青云出人协助幸存百姓搬离谈亭,又出钱安葬死难的百姓--在这一番操作以及附近官吏徇私包庇之下,沈青云的恶行不仅没有人发现,还在不知内情的百姓众口相传之下成了周济乡里,名彻山东的“大善人“。
沈青云固然清楚自己做下的事,因此他素来低调出行,不愿引人注意。
可沈青云不是这样的人。
深居简出是老大给他的指令,他不得不这样做。
可时间一长,他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他听说近日,鸿雪楼新来了一对“白鹤”。
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细腿纤纤,肤如白玉;乌发如漆,容颜绝色。
沈青云意不在“舞”,而是在“鹤”。
他并不是个十分好色的人——
可他却是来者不拒。
“鹤”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岂有不去看的道理?
沈青云这种心思,就跟大部分的公子哥有钱没处花,有空没处去一样。
在众人眼中,沈青云是大善人,可也终究是人——
沈青云这种富家公子来到这种地方,自然也不让人感到奇怪。
沈青云耐心等待着鹤舞。
沈青云的心中也甚是心焦。
可他不能公然表现出来。
沈青云坐于前排,微笑着观赏着“前戏”。
不光是看,看完还题下了一首诗——
“焚琴煮鹤从来有,惜玉怜香几个知?”
周围的富家子弟、文人墨客,人人呼拥观赏,赞不绝口。
“好诗,好诗啊!”
“沈爷真是文武双全,七步成诗,德才兼备啊!”
沈青云微笑着,轻摇折扇,呷着一点味道都没有的清酒。
沈青云不知道,喝这种跟水差不多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他也没办法,鸿雪楼里尽是这种清酒,都是给那些风华俗丽之人助兴用的。
而沈青云身边的这些人,看诗不用眼,而是用嘴看--他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吹捧沈青云,从而使其对自己有些许好印象。
他们凑在沈青云身边,沈青云也觉得有些烦躁。
这时,一阵玉笛清越远扬的音韵响起,沈青云的眼睛才终于是期待般的亮了一亮。
他笑眯着眼睛,手中的清酒都更有了几分味道。
他知道,他期待的“鹤舞”马上就要来了。
他稍稍的放松了些,轻吐出一口沉重的气息,等待都显得有意义了起来。
不料,鹤还未出,倒先出了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青衣宽袍,儒雅斯文,正气凛然--不是方正煌,又是何人?
“方大人?”眼前这个知州大人显得有些狼狈,这样沈青云颇感奇怪:“你怎地如此狼狈?”
方正煌苦笑一声:“狼狈点也好,至少性命无虞。”
沈青云暗暗笑了笑:“这话可是有意思,谁能威胁到你方大人的性命?”
“不不不……”方正煌摇了摇头:“比起威胁,我觉得用恐惧来形容更合适。”
沈青云一愣,旋即感兴趣了起来:“愿闻其详。”
“当你很清楚自己身后有人在跟着,可你回过头,却发现不了他在哪儿……你想想,这难道不是一件很令人感到恐惧的事情么?”
沈青云心头一紧:“哦?什么人,竟能让你都完全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那人叫李清游,而且我能确定,他是林夕派来的。”
沈青云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所以你就把人引到我这来了?”
方正煌无奈道:“事已办妥,我总不能因为身后有个人跟着,就不来找你了?”
“哼,”沈青云稍微放松了些:“坐吧。”
在一群人的簇拥谄媚之下,方正煌同坐于沈青云身边。
方正煌是地方大官,而且他屠村洗劫的血案尚未正式披露,所以在座的公子才子,都趋了过来。
没有人会想到,这两个表面光鲜亮丽的富家公子、朝廷命官,背地里在做的是怎样一种疯狂、残忍、野心勃勃的勾当。
琴竹韵乐声起,律声极尽柔美。
一场绝世之舞,如此便要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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