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点头道:“很早以前就是了。”
白世玉心中惦记着赤盟,偏偏心痒痒抓耳挠腮,忍不住问道:“您知不知道,皇族有没有武道宗师?”
武道宗师威压一国,可万军阵中取敌将首级。
自诸国联军攻伐大周失败后,世上就再无宗师现身,如今已经上百年过去,几乎成了传说。
“自然是有的,而且代代不绝。”
云毅早就神识扫过京城,发现了两道熟悉的功法气息,实力初入先天境界。
“难怪皇室不在乎赤盟……”
白世玉神情有些颓唐,躬身拜谢,急匆匆的离开酒馆。
“贫道怎么也算不到,一卷吞天魔功竟流传至今,从某种层面主导着朝代更迭……”
云毅诵读周太祖本纪,此书着重记录描写了周庆决战,结局自然是大周军队破京城。
兵卒、火炮自是重要原因,其中还提及了宗师大战,周太祖区区三十年间,竟然招揽了四位宗师助阵,以二死二伤的代价拼死了大庆镇国宗师!
原本只以为是气运所致,如今看来,应是周太祖意外得了吞天魔功。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然而贫道长生不死,可以笑尽天下间的英雄!”
云毅从柜台下拿出卷竹简,指尖闪耀灵光继续雕琢书写,开篇雕刻《大同书》三个古篆,后面洋洋洒洒数千上万字。
这时。
有客人进门:“掌柜的,来壶酒。”
“来了。”
云毅手一挥,竹册收入衣袖。
……
是夜。
时隔七十年,大周再次实行军管。
上次军管是周太祖驾崩,某些不甘心的世家试图反扑,妄想扶持二皇子登基,结果自是血流成河,九族尽诛。
一队队兵卒在街上巡逻,牛皮靴子踩在地上,咔咔咔震人心魄。
京城西南角火光冲天,厮杀声连绵不绝,火铳声如同爆豆,持续了大半夜方才熄灭。
白日里凡是无故不上工的百姓,或者议论朝政让密探记下,此事尽数遭了殃,军卒破门而入,直接装入囚车拉去矿场。
新世家以及朝廷工坊,永远缺人!
……
酒馆。
一灯如豆。
云毅站在柜台后,翻阅话本。
朝廷围剿赤盟只是个开始,以后大抵会控制言论,任何过激的思想都会压制,纵使读书人也是一样。
要么去矿山劳累致死,要么去勾栏醉生梦死。
“以后少有这么好看的话本了。”
云毅将工坊主夫人与机器维修工人的插图版收起,摇头道:“思潮一起,又哪是人力能阻止。”
这时。
三道黑影出现,进入酒馆后熟练的关门落窗户。
“这是瞎子张离,擅长琴瑟琵琶。这是伙夫李朝,会做些家常菜。”
白世玉身上两道刀伤,躬身道:“如今京城赤盟遭劫,无处可躲,还请掌柜的收留!”
云毅目光扫过,一个抱着琴的瞎子,一个膀大腰圆脖子粗的刀客。
“让你去请乐师,还捎带了个厨子,不错不错!”
“多谢掌柜。”
白世玉躬身致谢,张离和李朝松了口气,也跟着躬身叫掌柜。
……
翌日。
酒馆门口挂了木牌,莫谈国事。
经历昨晚的全城搜捕,京城正人心惶惶,也没人敢谈国事。
上午。
半个客人没有,这时节大家都躲家里,唯恐让兵卒、暗探抓了去。
一楼东面空出张桌子,放着十几种大小乐器,琴瑟琵琶,埙笙箫笛,瞎子自称传承仙音门,世上就没有他不会演奏的曲子。
云毅疑惑道:“你一弹曲的怎么也加赤盟?”
“法女去做工,不小心让机器碾死了。”
瞎子简单说了自己的经历,放在后世就是活着的活着,全家死光孑然一身。
厨子正在木板上写菜谱,问道:“掌柜的,菜价怎么定?”
云毅说道:“你觉着自己厨艺值多少,就定什么价。”
厨子犹豫道:“我祖上是庆国御膳房管事,按这个价格,会不会贵了?”
“卖便宜了人还看不上眼。”
云毅说话时,正巧门口来了辆马车,笑道:“这不客人来了,快挂上菜谱。”
厨子将菜谱挂上,看名字当真是家常菜,价格最便宜的十两一道。
陈继业进门见到价格,挥挥手将奴仆赶出去,说道:“难怪今儿喜鹊叫,赶巧遇上酒馆挂牌,每样来一道,尝尝谁的厨艺能入法掌柜的眼!”
半个时辰后。
陈继业连连赞叹,将厨子叫出来询问一番,得知是前朝御厨传人。
“这般人物法掌柜都能请到,家学渊源,非同一般!”
临近晌午。
军卒收兵回营,解除了军管,街上稍稍有了人气儿。
刘班头来到酒馆,将几张头像绘画亮了亮,提醒道:“掌柜的,您可要注意生人,莫要让赤盟余孽住进客房。”
云毅面色不变,笑着说道。
“放心,我这儿绝不会窝藏赤盟余孽!”
春寒料峭。
风吹过街道,带来呛人的煤渣味。
行人无不遮掩口鼻步履匆匆,据太医院的御医说,吸多了烟雾会损伤肾气,有碍子嗣,必须服用朝廷售卖的药丸才能治愈。
“这狗x的世道,太医院都黑了心!”
东升粮铺的胡老板唾了口吐沫,紧了紧新式窄袖锦袍,捂着鼻子撩开酒馆门帘。
悠扬婉转的琵琶声,瞎子浑厚高亢的唱嗓,南腔北调的客人叙话,桌椅吱扭声,酒杯碰撞声,嘈嘈切切混在一起传入耳中。
门帘里外,恍惚两个世界,轰然间从寂静冷清变成喧哗热闹。
“胡老板,有日子没来了。”
白世玉躬身请进来,笑着说道:“今儿客满了,要不您与徐先生拼一桌?”
胡老板与徐老板本就相熟,拱拱手打个招呼答应拼桌,叫了一壶酒两个菜,拿起桌上的报纸扫了眼。
“呦呵,朝廷又打胜仗了?”
“咱可提前恭喜胡老板,您这眼瞅着要赚大钱。”
徐老板说道:“朝廷大破宣国北疆防线,俘虏十万,据说要贬为罪民,用来填充工坊。”
“那敢情好,我也去买几个,咱这百姓越来越不听话了。”
胡老板看完了报纸,羡慕道:“咱这也就吃个边角汤水,以后工坊的货能卖去宣国,还不用交税,眼瞅着人家又要赚大钱!”
旁边坐得是位老财,祖上八辈都是官吏,唯独到了他只剩下了钱,闻言冷哼一声。
“我就盼着赤盟可劲儿闹,让那群小瘪三吃吃苦头!”
“崔先生,谈国事须有避讳!”
白世玉将桌上木牌扣上,拱手道:“如今风头紧,朝廷天天查赤盟余孽,请您多担待。”
胡老板笑道:“整个京城,也就这酒馆能随便说话,换做其他地界咱可不敢议论。”
有间酒馆在京城经营了三年,已然成了有名有姓的消遣地界,三教九流有钱的都来涨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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