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花之中,繁玄庭孤身立在海面之中,朗声说道。画面骤然变幻,演化出当年繁玄庭违反天界不得与异族通婚的原则,与一女子成亲的画面。
两人生下繁玉,引来天界责罚。为了保下繁玉,繁玄庭甘愿承受八十一道天雷。天雷每降下一道,画面之外的繁玉神色便痛苦一分。
若是到此为止便罢了,繁玉身份特殊,繁玄庭又向来对天界多有不臣之心,不知他后来又盗了什么天界圣物,竟引得天界派来无穷天兵。
青诀当时自然是领兵之一,哪怕是在繁玄庭的记忆之中,他也是那般威风凛凛。两方一场大战时隐时现,冰花中画面变幻几下,便已经到了东海兵败之际。
为了防止繁玉被杀,繁玄庭将鲛人族圣物——永恒之冰嵌入昊凤内丹之上,而繁玄庭也最终被青诀剥离神形。
至于之后繁玄庭如何又成为东海圣主,想来是经过无数变动。冰花中只记载了一小部分画面,但哪怕只是这一小段,也足够繁玉恍然。
“我父……不是魔头,我也不是被他主动送与天界的弃子。”
繁玉自小在天界长大,虽然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别的,天界都未曾苛待,可他还是能从所有人的态度中察觉出那种细小的区别。
他才刚刚成长,有了一定法力,便要去为天君昊凤疗伤。
那时昊凤身上的毒性尚浅,吸取寒毒并不十分费力,可不知是否有人记得,彼时繁玉也只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他从未有朋友,更无亲人关心,唯一身边跟着的花祭雪,也并非鲛人,初来伴随自己的时候,也曾厌恶抵触。
繁玉是东海少主,但他心底,却把自己当成一个被世人厌弃的无用之人,唯一的用处,便是替昊凤疗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今他才知道,还有人想着自己,如着世间千千万万的父母一样,深深地挂念着自己。
今日这枚冰花,是费尽功夫送来,其中饱含多少繁玄庭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怕是只有当事双方才能感受得到了。
莫离不知不觉地当了一回传信使者,虽不知是何时中的招,见繁玉少有的情绪外露,唯一那么点儿因为瞒着青诀的后悔也没有了。
她素来觉得繁玉与自己一般无父无母,很是可怜。结果今日繁玉得了父亲消息,哪怕是她因此可能惹上了大麻烦,也愿意捏着鼻子认下。
这不仅是为了对上一回她对繁玉出言不逊的赔罪,也是因为她对这天界所谓异族不得通婚的原则,实在是十分厌恶抵触。
若这么说,羽族和花妖也不是同族,若两方互相喜欢,岂不是一样不得成婚。
这天界的破规矩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莫离气得咬牙,恨不得把那人找出来,乱拳打上一通。
陪着繁玉在一线天坐了良久,等他渐渐平复下来,这才动身返回蓬莱阁。一路上还不由自主地想着冰花中的那些画面,为繁玉感慨的同时,又有些淡淡的羡慕。
有父亲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推门走入院中,打着呵欠正要回房,却见院中一人立在月色之中,犹如披了一身银色光华,正静静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离驻足,缓缓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慎闯入一个梦境,这梦中之人静若明月,清若寒塘。
她甚至不敢放重呼吸,总觉得会亵渎到梦中之人,理智却又告诉她,此时并不是欣赏美人美景的好时候,快快求饶才是上策。
莫离上前两步,听到那人不出意外冷冰冰的声音质问:“这么晚回来,又是去哪儿了?”
她不敢撒谎,老实道:“和……我和繁玉出去走了走。”
青诀并不似从前那般好说话,尤其见她畏畏缩缩,见到自己像是怕得厉害,越发地生气,冷哼一声:“只是走了走,便到这个时候。”
莫离心头大乱,已经知道不妙,青诀已经许久没有对她这样严厉,她大着胆子往他眼中一看,就见青诀眸色如同万年寒冰,吓得扑通跪了下去,缩成一团:“羽神大人……这……你不是说,我可以去找繁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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