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鹤凌然不惧,傲然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司集你安排的,令弟一个酒鬼赌徒,连个家也没有,在黄梁陈本就没人服他,若不是司集大人他怎能号令那些赌徒们。”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黄重在操作,黄胖子只是黄重手中的一枚棋子。
黄重似乎被重击了一些,眼中的戾气消减许多,但仍不愿垂首认输,冷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沈方鹤把黄家的院子看了一遍,微笑道:“黄司集这么大的一个宅院为何只有一个人住?”
黄重怒了:“这是老夫的家事,先生管得太多了吧?”
据说黄重以前是有家眷的,加上兄弟及仆人总有个七、八个人,自从那年壮年丧妻后黄重性情大变,把仆人都赶走了,就连自己兄弟都被他赶到了外面去住,这么多年这偌大的宅子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住。
沈方鹤对黄重的态度毫不在意,依旧笑着说:“敝人听说前些日子有人为司集说了个婆娘,不知司集满意不?”
“不满意,”黄重的脸阴沉得像是要下雨,“早被黄某赶走了。”
“怕是没走多远吧!有人说赌坊对面开杂货店的很像司集娘子……”
黄重一怔,接着双拳紧握,牙咬得“咯咯”直响:“你还知道多少?”
沈方鹤依旧面带微笑,说道:“敝人知道的恰恰只有这么多,敝人不解的是为什么司集大人要变着法儿的给赌坊送钱财,莫非开赌坊的是司集大人的亲戚?”
“你管不着!”
沈方鹤叹息道:“这话对,银子是你的,你爱给谁给谁,敝人还真懒得管,可是昨日的两条人命不知道司集该怎么办?”
“你怀疑杀人的是我?”
“对!”
“你有何证据?死的可是有我的亲兄弟?”
“也没错,”沈方鹤依旧气定神闲,“胖子虽然是司集的亲兄弟,可从司集夫人去世之后司集好像就不怎么待见他了,是也不是?”
黄重不说话了,垂下了骄傲的头。
黄梁陈街上流传着黄重的婆娘是黄胖子害死的,这传言一直不知道是真是假。
沈方鹤不想弄得太清楚,有些事还是留一线的好。
沈方鹤跨出了黄家的大门,没有回头,身后黄重的哭声越来越弱,渐渐的弱不可闻。
黄重死了,午时时分吊死在家中。
娄捕快是后晌来的,认定黄重是自缢而死就定了案,责令黄家宗族择日下葬。
“如果我不去找他也许他就不会死!”
这句话在沈方鹤嘴里已念叨了好几时句,已经变得如咽下的酒一样没了滋味。
医馆里没点灯,李东平不在,只有沈方鹤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风吹进屋子,感觉有点冷,偌大的医馆仿佛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孤灯深夜,这般苦坐莫非是等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没有人会明白他心里怎么想。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谁会来。生活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会走进你的世界,就算是号称神算的年先生也做不到。
刀!
一把锋利的短刀。
沈方鹤等到的是一把刀,当然刀是有主人的,刀的主人是个蒙着脸目露凶光的人。
看情形像是跟沈方鹤有仇,还是大恨深愁,人没到刀先到了,一刀直取命门,没有半点留情。
沈方鹤没有动,纹丝不动地坐在凳子上,对着迎面而来的刀光眼都没眨一下。
为什么不躲,因为他知道医馆中还有一人,这个人是不会让他就此丧在这把刀下的。
果然,又是一道刀光闪过,如秋夜里明亮的圆月,不但把那抹刀光遮住了,也已把刀的主人全部笼罩在了刀光里。
落月刀果然霸道!
短刀被击飞,刀的主人在这一刹那间闭上了眼,他已经感觉到了死亡,因为洛月的短刀已划上了他的咽喉。
“当”的一声,号称无法抵挡的落月刀偏离了那人的咽喉,划着那人的肌肤落到了地上,黑暗中溅出了火花。
“先生!”洛月捂着手退了两步,眼睛中满是不敢相信。
“饶了他吧。”沈方鹤气定神闲地抖抖衣袖,坐到了椅子上。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还不该死。”
洛月不明白了,一个要杀死他的人,他为什么觉得不该死?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你若是比他弱这会儿怕是早倒在地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该死,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沈方鹤一指凳子,示意那人做下,“你是失踪了的陈老三,今晚来是为黄重报仇来的。”
“你果然知道、你果然知道……”
陈老三取下了蒙脸的黑巾,露出那张瘦削的脸,嘟囔着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门外的风停了,不知是风累了还是去了远方,洛月也走了,她的到来就是保护沈方鹤的,既然没了危险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医馆里又点起了蜡烛,烛火照亮了两张无奈的脸,还有那段将要说出来的无奈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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