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鹤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于是你就将计就计把冬梅又弄了回来,对不对?”
高卫也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没瞒过你沈郎中,我以为这事做得很高明呢,嘿嘿嘿……”
沈方鹤微笑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有些事高管家做得有点急了,弄了个冬梅在洛家,又招来金如意放到我医馆中,可惜高管家你没想到金如意是敝人的旧识。”
高卫的肠子都悔青了,恨恨地道:“那是猴八赖与姓张的那小子找来的人,说是他们的亲戚,很可靠。”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里面有张怜儿在搞怪。
沈方鹤想到了张怜儿曾把赢来的钱给了假装乞丐的龚太平,又把金如意安排到医馆,看来他跟龚太平也有来往。
可他张怜儿又是为什么这么做呢?为了猴八赖,可猴八赖很明显是高卫的人呀!难道他还在记恨自己?
沈方鹤想到这里心头一跳,假如怜儿有这心,这次只怕自己要麻烦了,因为怜儿最近又与那华服公子搅到了一起,虽没有人说过这人的名和姓,沈方鹤也猜得出他就是那庆安小王爷。
假如怜儿把以前的事对庆安说起,自己与李东平只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沈方鹤心里想着,脸上不动声色,说道:“管家对这事真是煞费苦心呀!不但对洛家日夜监管,连敝人的小医馆也不放过。”
高卫咬牙道:“为了属于我的东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杀死冬梅也是应该的?”
“对,这贱婢不该出卖我的,她以为安王子真会带她进京,做梦去吧!”
高卫说得对,有些人就是爱做些乌鸦变凤凰的梦,但那终究是梦,是梦就会醒的,也许冬梅临死时都没发现自己的梦很可笑。
沈方鹤猛地想到了一件事,问道:“那冬梅是哪里人?”
高卫冷笑道:“你问这作甚?难道你还想给她送尸回家,可惜她只是人家的一个小丫鬟,早没了家。”
高卫的一句“小丫鬟”证实了沈方鹤的猜测,这冬梅果然是囚龙川裘家的人,跟裘震之子裘茂私逃的小丫鬟冬梅。当初裘茂死了她怎么逃脱的,又是怎么识得高卫的?
那幅石龙画被她一直带在身上,是忘不了裘茂还是她知道石龙画能换些银子?
冬梅已死了,这些都没人知道了,也没有人想知道,这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高卫还有什么厉害杀着,对祁凤鸣,对洛家他还要怎么做?
“高管家,放下吧,不是你的东西何苦要据为己有……”
“什么?”
沈方鹤话没说完就被高卫打断了,只见高卫原本就有点突出的大眼睛在盛怒之下更突出了,血红血红的仿佛要蹦出眼眶外,说话的声音更是大得惊人,连沈方鹤都被惊到了,悄无声息地退了两步。
“别人的东西?谁的?他洛家的?做他娘的美梦,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是他洛孤雁强……”
高卫很激动,嘴巴张得老大,可张开的嘴再也合不拢了,因为他看到了刀光。
不光是他看到了刀光,祁凤鸣、沈方鹤也看到了,刀光在黑夜中亮出一道闪电般的光,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也遮住了蜡烛微弱的光。
只一闪,一闪即逝。光没入了高卫的咽喉,于是祁、沈二人又看到了一道光,血光!
血喷出老远,一直喷到了门口,门被推开了,洛孤雁正漫步走了进来。
后窗不知道何时开的,窗外正战着手持短刀的洛月。
落月刀!
好霸道的落月刀!
天边弯月正好缓缓下坠,弯弯的似洛月手中的刀,又好像洛月的弯眉。
天怕是快亮了,床榻像石头一样坚硬,翻来覆去怎样也睡不着,沈方鹤披衣下了床,走出了医馆的门。
门外的夜很黑,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片,可就在这一暼间沈方鹤看到了门前坐着一人。
不错,是个人。
夜露深重,这人竟然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看样子像是坐了许久许久了。
观察了好一会儿,沈方鹤轻轻地咳嗦了一声。
那人一惊,像是从睡梦中被惊醒了,扭过头看了看,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一句话:“是先生吗?”
“是你!”
陈芙蓉,这个黑夜里坐在医馆门口的人竟然是陈芙蓉,她坐在这里是在等谁呢?
“终于等到你了先生。”
陈芙蓉笑容里有点苦涩,头发上结满了露珠儿,难道她在这里等了一夜?昨晚从古玩店回来怕惊动李东平,沈方鹤是从后院墙跳进来的。
“你为什么要等我?”
进了屋,烧好了热水,给陈芙蓉倒了满满一碗。
“我来找先生是跟先生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走了,离开黄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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