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来人快要破门入屋,寇仲和跋锋寒已作好应变准备。蓦地一阵蹄声从南面入口方向传来,以杜干木为首那批人立时停止搜索,全神戒备。
寇仲皱眉道:“小陵似在后面和一个女子说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跋锋寒回头瞥了敞开的后门和空广的天井一眼,好整以暇道:“只要不是婠妖女又或祝玉妍,我们便不须为他担心吧!”
南面蹄声忽盛,该是奔上刚才他们来此途经的山丘顶处,没有山峦阻隔,所以声音清楚多了,可听出后来这批人足有五十至六十骑之多。
寇仲道:“来的说不定是寻找我们的敌人,最好和杜干木等一言不合先打一场,我们可坐收渔人之利。”
跋锋寒从他的角度瞧出去,先一步比寇仲瞧到飞驰而至的来人,微笑道:“你的愿望该可实现哩!因为来的是瓦岗军。”
此时来人已进入寇仲的视线,风姿姣秀的沈落雁映进他眼帘来。
董淑妮娇媚地横了徐子陵一眼,有点羞涩地道:“你知人家是谁!你却尚未说出自己的名字呢?”
徐子陵此时刚听到村南外传过来的蹄声,见她仍是一副娇痴的可人神态,像完全不把外面的情况放在心上,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答道:“我叫徐子陵?”
董淑妮美目亮了起来,喜滋滋道:“我听很多人提过你们,说你和寇仲是年轻一辈中最有潜质的其中两个人,那在外面的当然有个是寇仲了。幸好我躲到这里来,你们定要负起保护人家的责任啊!”
徐子陵啼笑皆非,不过纵使她不是王世充的甥女,他亦不能拒绝加以援手。问道:“你若想我们保护你,首先要告诉我们究竟是谁要伤害你?而你又为何一个人逃到这里来?”
董淑妮苦恼地蹙起黛眉,叹道:“他们是越王的人,越王要杀我大舅舅,给奴家知道了,越王派人来追杀我,淑妮于是坐船逃走,岂知给追兵赶上。幸好奴家的轻功不错,于是溜到了这里来,又幸好遇上你们。”
徐子陵愕然道:“越王为何要杀你大舅舅?他不是个只有十多岁的小孩子吗?”
董淑妮耸肩道:“功高震主兼奸人唆使,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子的嘛。奴家现在要赶到偃师去见大舅舅,你们肯送奴家去吗?另外那个不像汉人的好看男子又是谁呢?”
沈落雁和另一大汉飞身下马,只从那大汉手持的双尖矛,便知他是与裴仁基并称两大虎将的另一虎将王伯当。
寇仲想起素素曾受其辱,右手探往背后,握紧刀柄。
跋锋寒伸手轻按他肩头,着他不要轻举妄动,低声道:“情况有点不对头,先听听他们有什么话说。”
杜干木迎上两人,道:“我们已依从沈军师的指示,从大河那边搜过来,仍发现不到她的踪影。”
寇仲留心打量王伯当。他把双尖矛漫不经意地扛在肩上,不论飞身下马的动作,又或举手投足,都显出豪放不羁的神态,似从不把别人对他的看法放在心上。
当寇仲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却似生出感应,别头朝他们的方向瞧来,幸好两人机灵,先一步避往窗侧处。
沈落雁娇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杜将军请放心,我们在周围五十里内布下天罗地网,任她轻功如何高明,也是插翼难飞。但要注意会有高手为她护驾,否则我的鸟儿不会伤了左翼。”
寇仲和跋锋寒对视一笑,一齐想到幸好怪鸟不懂人言,否则会泄出秘密。
王伯当有点不满地道:“这么机密的事,为何会让那个只懂迷惑男人的董淑妮知悉呢?”
跋锋寒和寇仲的目光不约而同瞟往后门天井的方向,心想怎会这么巧?
杜干木苦恼地道:“正是朝中有人迷恋她的美色,想借此讨她欢心,致泄了机密,幸好被我们及时发觉,现在只要把她抓起来,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跋锋寒和寇仲听到这里,已是智珠在握,猜了个大概出来。
由于宇文化及率大军北归,越王侗乃与李密结成联盟,共抗大敌。李密还受越王侗封为魏国公。等到李密惨胜宇文化及,王世充见有机可乘,遂率精兵到偃师,想趁机攻打李密。岂知越王那阵营的人畏惧王世充远多于畏惧李密,故暗中勾结李密,阴谋对付王世充。哪料事机不密,给董淑妮知道了,欲往偃师通知王世充,却被追兵伏击,连番追杀下只剩她一人凭着超卓的轻功逃抵此处。
寇仲这时哪还有兴趣听下去,与跋锋寒商议两句后,往后门掠去。
“咿呀!”
两扇门张了开来,跋锋寒大步踏出,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正愕然瞧着他的沈落雁、王伯当、杜干木和双方以百计的手下,哈哈笑道:“如此机密之事,各位竟在光天化日下当街谈论,实是儿戏之极,可笑啊可笑!”
杜干木色变道:“跋锋寒!”
王伯当仰天长笑道:“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我们正奉命拿你,另两个小子在哪里?”
沈落雁却露出疑惑之色,打出手势,身旁立时拥出十多人来,扇形散开把卓立屋前的跋锋寒围着。
跋锋寒从容一笑道:“我既敢站出来,自然有应付你们的把握。”
沈落雁左侧一个相貌特别凶悍的大汉倏地扑出,大刀往跋锋寒照头劈去。
跋锋寒傲然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斩玄剑来到左手上,头也不回地听风辨位,挑中敌刀,那人被震得手臂发麻,骇然疾退,跋锋寒剑芒暴涨。凶悍大汉如被雷击,胸口溅血,抛跌地上。包括王伯当在内,众人无不色变。
事实上连跋锋寒都想不到自己的剑气变得如此厉害。那人已倒退出一丈开外,仍被剑气破胸而亡,是他以前难以办到的事。经过了山中苦修十天和连番血战,在不知不觉里,他的武功修为有了梦寐以求的突破。在这刹那,他脑海中浮现出与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肝胆相照的交往过程,心中一阵温暖舒畅。在他这个对人际关系异常冷淡的人来说,此乃非常罕有的情绪。
“锵!”跋锋寒还剑鞘内,冷然道:“我跋锋寒身经大小千百战,却从未有人能取我之命,且看你们能否捡得例外甜头。”
王伯当神色变得无比凝重,双尖矛弹上半空,洒出一片芒光,旋即收归胸前,遥指跋锋寒。其他人纷纷跃上瓦背,更有人破窗进入跋锋寒背后的屋内,形成一重又一重的包围网。
沈落雁踏前一步,娇叱道:“寇仲和徐子陵究竟到哪里去了。”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我负责杀人,他们负责放火,这样说沈军师清楚了吧?”
沈落雁失声道:“不好!”
跋锋寒大笑道:“太迟了!”
拔剑出鞘,一式横扫千军,谁不惧他能杀人于寻丈之外的能耐,只觉无影无形的剑气逼人而来,无不吓得跄踉跌退。
此时,村后密林多处起火,浓烟冲天而起。
跋锋寒人剑合一,拔身而起,避过王伯当的双尖矛和杜干木的两柄刀,登上瓦顶。又在给人截上时腾身而起,朝浓烟密布的村后密林投去,转瞬不见。
寇仲蹲了下来,呻吟道:“我的天,终于到了,娘!这就是大河!”
滚滚黄河水,在矮崖下奔流而过。
这段河道特别狭窄,但亦阔逾二十丈,河水冲上两岸的岩石,浪翻水激,河水瞬息万变,惊涛裂岸,汹涌澎湃,极为壮观。对岸是延绵不尽的原始森林,怪石峥嵘。
徐子陵亦心神激**,移到岸沿处,凝视着河水冲上岸岩,再奔腾回**而激起的一个接一个怒号狂驰的急转旋涡。
跋锋寒来到徐子陵旁,赞叹道:“我第一次见到大河,是在陇西的黄河河段,其奔腾澎湃之势,有如自天上滚流而来,令我连呼吸都停顿了。”
一直以来无论在哪里,董淑妮都是周围所有人的注意中心,即使王室贵冑,又或巨宦公子,都对她奉承备至。惟有眼前救她出险境的三个人,却似不把她放在眼里似的。像现在对着大河的惊喜,便远胜见她时的惊异神态。心中既泛起新鲜奇异的感觉,亦有点怨愤不平,微嗔道:“追兵快来了!你们还在谈风说月的!”
寇仲肃容凑下嘴巴,亲吻着大河岸旁的土地,跋锋寒回头微笑道:“小姐放心,太阳沉下西山后,我们便动程往偃师去,大家趁这机会休息一下,顺便欣赏大河落日的美景。”
董淑妮感到他无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都有种令人甘于顺从的慑人魅力,竟不敢再吵下去,气鼓鼓走到一旁,找了块石头坐下,眼睛却瞪着徐子陵。
对这潇洒飘逸,又卓尔不凡的年轻男子,她分外有好感。徐子陵却像一点都没留心到她的行止,只顾与跋锋寒谈对大河的感触。
寇仲终长身而起,来到她旁边另一块石头坐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道:“肚子饿吗?”
董淑妮喜道:“终于有人来理淑妮了!我不是饿,而是饿得要命,有什么可以吃的?”
寇仲看得眼前一亮,只觉此女既有种天真烂漫的动人神态,但一颦一笑,又有种妖媚入骨的风姿。欣然道:“老跋还有几片风干的兔肉,是我亲手调味的,非常好吃,你要不要试试看?”
董淑妮却一迳摇头。
寇仲奇道:“你不是饿得要命吗?”
董淑妮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我不吃他的东西,他对人家很凶哩!”
寇仲听得连耳朵都酥软了,失笑叫道:“老跋!你在什么地方开罪了人家董大小姐,累得她情愿饿着肚子也不吃你的东西?”
跋锋寒哈哈一笑,走了过来,奉上以叶子包着的干兔肉,洒然笑道:“董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请赏脸!”
董淑妮显是大为受用,抿嘴低笑,俏脸微红,神态引人之极。接着迅快地取起一片风干兔肉,撕着来吃道:“算你识相!这还差不多。”
跋锋寒摇头失笑,拍拍寇仲肩头,把肉干塞到他手上去,径自返回徐子陵身旁去了。
寇仲见跋锋寒出奇地这么给自己面子,更知他是想到董淑妮对自己的重要性,心中不由一阵温暖,亦对他好感大增。
跋锋寒的性子根本并非如此的。
董淑妮吃得很快,取过第二片肉干,笑语道:“你的手艺相当不错。”
此时跋锋寒走了过来,向他打个眼色,道:“我和子陵到高处看看,仲少你陪大小姐在这里好好歇息,待会还要赶路。”
寇仲会意,两人去后,转入正题道:“究竟是谁想害你大舅舅呢?是否越王和元文都?”
董淑妮津津有味地吃完第二片肉干后,蹙起秀眉,道:“他们凭什么来对付我大舅舅,当然是另有大后台在背后撑他们的腰哩!”
寇仲愕然道:“你不是说李密吧!”
董淑妮皱皱可爱的小鼻子道:“你猜错了!但究竟是谁我只会告诉大舅舅,大舅舅常教我要分清楚哪些事可以对人说,哪些事是不可对人说的。咦!太阳下山了。”
寇仲为之气结,又暗忖若我被你这么一个女娃儿难倒,还怎么去与群雄争天下?
搜索枯肠下,蓦地脑际灵光一闪,笑道:“你不说我也知是谁,定是独孤家的人,对吧!”
董淑妮不能相信地瞪大美目,单是表情已清楚告诉寇仲他猜中了,她有点不依地嗔道:“你这人倒有点道行,难怪大舅舅那么注意你们的事,独孤家的人我没有一个喜欢的。”顿了顿又道:“尤其那个独孤峰,每次见到人家从头看到脚,好像想用眼睛把人家的衣服脱掉似的,可厌之极。”
这种话从这样一个绝色娇娆的女子口中说出来,寇仲也不由听得心中一**,但为了正事,绮念瞬即消去。问道:“洛阳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已落进独孤家的手中?”
董淑妮不屑道:“哪轮得到他们,守城的郎奉叔叔和宋蒙秋叔叔是大舅舅的心腹,只有皇宫的禁卫由独孤峰统辖,兵力不过五千,若非用阴谋手段,哪是大舅舅的对手。”
寇仲心想原来如此,换了自己是越王侗,也要定计杀王世充了。
董淑妮忽然道:“和你说话很有趣!你这人很聪明,长得又好看。”
寇仲啼笑皆非道:“你才是人间绝色,有倾国倾城的美貌,究竟你大舅舅将你许配了人家没有呢?”
董淑妮道:“人家今年才十七岁嘛,不想那么快嫁人。你想不想娶我呢?”
寇仲愕然道:“你不但长得美,还非常特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漂亮的女孩子问我这问题。”
董叔妮微嗔道:“说说不可以吗?又不是当真的。你们汉人的头脑真拘谨。”
寇仲呆了一呆,抓头道:“难道你不是汉人吗?”
董淑妮没好气道:“谁告诉你我是汉人呢?人人都知大舅舅不是汉人,就只你不知道。”
寇仲细看她的如花玉容,试探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董淑妮得意道:“你这么聪明,快猜猜看!”
寇仲无言以对时,徐子陵和跋锋寒一阵风般赶回来,叫道:“快走!”
四人躲在一处山头,远处四面八方均见簇簇火把长龙的移动,而他们显已陷身重围之中。
寇仲指着左方五里许处,各以一枝长达数丈的旗竿,高高挂起红、白、黄的三个大灯笼,狠狠道:“小陵,都是你的沈情人不好,若不是由她以灯笼指挥手下行动,我们怎会落到现今这个处境呢?”
在徐子陵背后的董淑妮推了他一把,酸溜溜地道:“沈落雁是你的老相好吗?”
徐子陵没好气道:“休要听仲少胡说,我和她没有半丝瓜葛。”
董淑妮雀跃道:“真好!”
三人见她神态率直,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环境下仍似在争风吃醋,均摇头苦笑。
跋锋寒冷哼道:“若我猜得不错,李密和长白双凶都来了。否则士气不会如此高昂。”
寇仲和徐子陵吃了一惊。论武功,在群雄中李密怎都可以列入前三名,而长白双凶则仅次于王薄。只是这三个人,已使他们穷于应付,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何况他们还要保护这个娇娇女。
跋锋寒续道:“若非有符真这种擅长追踪的名家在主持大局,我们该不会陷进这种局面。”
寇仲点头道:“我们已用了种种方法,仍甩不掉他们,反被他们布下的伏兵逼得进退不得,现在他们应大约把握到我们的位置,正逐渐收紧包围网,确是高明之极。”
徐子陵指着东南方道:“偃师是否在那个方向?”
跋锋寒道:“正是那里,不出三十里路。”
董淑妮此时也知事态严重,低声道:“我们冲过去成吗?”
寇仲道:“那是下下之策,敌人已清楚我们的实力,没有把握不会蠢得来招惹我们。只消数数火把光,便知对方至少有两千至三千人,我们能杀多少个呢?”
董淑妮下意识地挤进寇仲和徐子陵间,道:“怎么办好呢?快想办法吧!”
跋锋寒冷然道:“我们不是在想办法吗?心慌意乱只会坏事。”
董淑妮给他神光闪闪的锐目瞅了一眼,立即噤若寒蝉。
徐子陵道:“有什么方法可惹起偃师方面的注意,使他们派人来援?照理王世充该派人在城外山头放哨,侦察周围情况的。”
董淑妮听得精神大振,低声却兴奋地道:“淑妮背上有两个特制的烟花讯号炮,只要给我大舅舅的人见到,便知是自己人遇事,成了吗?”
寇仲苦笑道:“问题在我们能否挨到援兵到来的时刻?”
董淑妮颓然无语。因为若发出讯号炮,等于暴露了藏身位置,李密一方必全力来攻。而当哨兵看到讯号,通过烽火之类的手法通知偃师,假设王世充又能当机立断,立即调兵遣将来援,至少也要一、两个时辰的光景,那时他们早完蛋大吉。
徐子陵四人一边说,一边留意四下的情况,此时见到一条火把长龙直往他们藏身处移过来,连忙又再逃走。
跋锋寒领着他们摸黑奔下山丘,逃进山脚的树林区,寻得一道小河,忙涉水而行,走了近两里路后,地势往上倾斜,源头处原来是一座山上的小瀑布,泉水从石隙飞出,注成一池清潭。此时月儿升上中天,映得潭水波光闪闪,景色极美,可惜四人无心欣赏。
董淑妮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离偃师愈来愈远了。”没精打采地在潭旁坐下,露出一个心力交瘁,惹人爱怜的表情。
寇仲点头道:“这正是敌人的计策,逼得我们不断南逃,好从容收拾我们。”
跋锋寒忽地凑近董淑妮,问道:“董小姐用的是什么香料?”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一震,目光灼灼地朝董淑妮望过来。
董淑妮不悦道:“哪有这样问人家的。”
寇仲恍然道:“这正是杜干木可轻易直追到荒村的原因,皆因他熟悉大小姐所用的香料。而现在亦因此而使我们无法甩掉敌人的追踪。”
徐子陵道:“不知是否我们嗅惯了,反而觉不到什么。”
跋锋寒微笑道:“清潭明月,董小姐何不在此作美人出浴,而我们则为你把风,保证不会有人窥看。”
董淑妮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伸手便去解襟头的扣子,欣然道:“看又如何呢?只要不动手人家便不怕。恐怕要洗濯衣服才行,我的衣服全用香料薰过的。”
即使于此风声鹤唳的情况下,而跋锋寒、寇仲和徐子陵亦非好色之徒,但如此**诱人的话出自这绝色少女的檀口,三人也不由怦然心动。
徐子陵忽然探手按着董淑妮的玉手,阻止她宽衣的动作,道:“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跋锋寒和寇仲不解地瞧着徐子陵。
徐子陵沉吟道:“仲少!你是否记得在襄阳城外,我们为那小公子疗毒之时,我曾把毒素吸到掌内吗?”
寇仲一呆道:“香气不同毒素,它是没有实质的气味。”
董淑妮亦睁大秀目瞧着他,徐子陵按在她纤手的掌心灼热柔软,使身疲力累的她直舒服至心底里。赧然道:“若你的手掌真能吸取人家的香气,人家岂非要给你按遍身体的每寸地方吗?”
三人均心跳加速,此美女说起这些诱人的话时仍是一派天真模样,毫无机心,却比任何**娃**蓄意挑逗的言词更引人入胜。
徐子陵下意识地收回抓着她玉手的右手,道:“在一般情况下,我确没有这种吸聚香气的本领。但现在只要淑妮整个人浸进潭水去,待全身湿透,仲少再运功助淑妮把水份蒸发,香气不是亦可随水气蒸发吗?那时我就有把握吸取带着香味的水气,然后再把香气散播,引敌人循错误的路线追去。”
跋锋寒拍腿叫绝道:“此计确是妙想天开,保证可令敌人中计。”
董淑妮凑过去亲了徐子陵的脸,喜滋滋道:“你这人聪明绝顶,人家欢喜被你唤作淑妮啊!以后你们这样唤人家好吗?”
跋锋寒和寇仲对她大胆的作风早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异,反是徐子陵大感尴尬,俊脸红了起来。
董淑妮娇笑道:“陵少比女儿家还要脸嫩,淑妮要下水了!”
“扑通”一声,她像一条美人鱼般潜入水里,再在清潭另一边爬上岸。
三人一看下,心叫乖乖不得了。在月色斜照下,浑身湿透的董淑妮被半透明的湿衣紧贴身上,里面的亵衣短裤赫然可见,尽显玲珑浮凸的曼妙曲线。
跋锋寒苦笑道:“你们去作法吧!但切勿监守自盗,我负责把风好了。”
四人离开水潭,登上小山顶处,最近的火龙逼至里许开外。
跋锋寒道:“我和子陵去后,你们须躲在潭水里,如此必可避过敌人耳目,万无一失。”
董淑妮愕然道:“人家不懂得在水内换气哟!”
寇仲微笑道:“这个由我教你。”接着对两人正容道:“你们得小心,千万要活着再相见。”
跋锋寒哂道:“放心吧!我们岂是那么易被杀死的人。”向董淑妮要过那两枝烟花炮,与徐子陵联袂去了。
寇仲忙领着董淑妮,重返清潭。
“砰!”
讯号炮直冲二十多丈的天际,爆出十多朵血红的光芒,璀璨夺目。寇仲和董淑妮置身潭沿的浅水处,一起仰首瞧着不远处空际的人造奇景。
董淑妮靠贴着他道:“你们为什么肯如此冒生命之险来帮助奴家呢?”
寇仲微笑道:“因为我们都喜欢和爱惜你嘛!”
董淑妮摇头道:“不!我看你们是真正的英雄好汉。男人我见得多哩!个个见到我时总是色迷迷的样子。有些人扮作道貌岸然,骨子里仍是那副德性。我最爱作弄他们。你们却是不同的,不像一些人平时扮英雄、充好汉,遇上事时则变成怕事的胆小鬼。”
寇仲嘻嘻笑道:“你再这么挨挨碰碰的,说不定我也会变成色鬼。”
董淑妮凑过去亲他脸颊,低笑道:“淑妮不怕你,因为奴家喜欢你呢。”
寇仲迎上她像喷着情焰的眼睛,讶道:“小丫头你不是动了春心吧!告诉我!你究竟喜欢谁?刚才你也这么对小陵说的。”
董淑妮侧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现在人家只感到你又好看又强壮,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人家,其他的事不愿去想。”
寇仲暗忖小姐你实在太多情了,就在此时,衣袂拂动之声在山腰处传来。寇仲心中大懔,知来者必是高手,否则不会到了如此接近的距离才被自己发觉,忙搂着董淑妮潜到潭底去,同时封上她丰润诱人的香唇。董淑妮早知会发生此事,忙张开小嘴,接着寇仲度过来的内气,立时浑身舒泰。
寇仲搂着她潜过水瀑,避进潭壁下的石隙缝中,此刻就算有人潜进水里来,除非逼近观察,否则亦难以发现他们。藏好身体,董淑妮四肢像八爪鱼般缠上来,丰满动人的娇躯不住扭动,纵在冰凉的水里,也感到她如火的热情。寇仲一面欲火狂升,另一方面却是大吃一惊。虽说有水瀑的掩护,但如此在水底扭动,说不定对方可从水波的异常情况,察觉端倪,势要功亏一篑。人急智生下,伸手在她背上写了个“不”字作警告。董淑妮果然乖乖停止,但缠得他更紧了。
寇仲松了一口气,功聚双耳,细听上方的动静。不片刻上方传来足音人声。
符真熟悉的声音传下来道:“密公!我肯定他们曾在此逗留过好一会工夫,所以这处的香气特别浓郁。”
沈落雁的声音道:“他们在山顶发放讯号炮,显是已走投无路,所以凭高传讯,希望有救兵来援,我们宜火速追去。”
李密道:“三个小贼狡猾多智,明知泄漏行藏,休想能带着董美人从容突围而去,说不定会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最有可能是在溪涧的隐秘处,那便可减去她留下的气味,所以我们定要仔细搜查清楚。”
潭底石隙中的寇仲泛起历史重演的古怪感觉。当年在翟让的龙头府,他和徐子陵、素素三人亦是这么躲起来,偷听李密和下属说话。
符真、符彦领命率人去了。
王伯当道:“这回得沈军师精心策划,又有符老师负责追蹑,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休想逃出我们的掌心。”
李密沉声道:“此次事关重大,若被王世充闻得风声,我们兵不血刃夺取东都的大计会好梦成空,所以绝不能让那小美人儿逃到偃师去。”
王伯当邪笑道:“此女艳盖洛阳,确是人见人怜,待属下把她擒来献给密公吧!”
李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此女已被我许了给独狐峰那色鬼,暂时轮不到我染指。”
潭下的寇仲听到这番话,又是另一番刺激感受。而正与自己颈交唇接的动人美女亦生出反应,呼吸急促起来,吓得他忙再画“不”字警告,若一旦气浊,或沉不住气,那就大事不好。
符真此时来报道:“已发现敌人留下的线索,他们该往南面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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