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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关系破裂(2 / 2)

曲傲飞身下马,沉声喝道:“牵马!给我押阵!”

后面的长叔谋不解道:“师尊何用理会他,待我们把他收拾便行!”

跋锋寒此时来至五十步处,气势有增无减,灼灼的眼神凝定在曲傲身上。

曲傲心中暗叹,长叔谋虽得他真传,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始终及不上跋锋寒、徐子陵和寇仲这些天才横溢的年轻高手,看不透其中微妙之处。

假如曲傲避而不战,必在心理上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对即将与伏骞的决斗有损无益。最厉害是对方只孤身拦路,那种豪强霸气的威势,更会在他心中造成不可磨灭的印象。下回遇上,在心理上他便输了一筹。尤可虑者是在气机牵引下,我退彼进,长叔谋等未必能拦得住他;到那时再作交手,自己更是被动受制。还有再深一层的顾虑,是如若他退避不战,势显得不单没有胆量更没有风度,摆明只有在刚才天津桥上那种自己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才敢跟他动手。经这样再三衡量,曲傲心知肚明已被跋锋寒逼上不能不应战的绝地。

他乃宗师级的人物,什么场面未遇上过,冷喝道:“不必多言,看我先把此子宰了。”

言罢抛开一切杂念,收摄心神,大步迎往敌人。

长叔谋等人各自交换了个眼色,均看出彼此心中的无奈。跋锋寒的确是个能令敌手敬畏的可怕人物。

两大高手在相距二十步的距离,同时立定。

跋锋寒面容变得无比冷酷,仰天长笑道:“曲傲你枉称铁勒的武学大师,却只能在以众凌寡的情况下对付我们,此等行径心术,不怕让天下人耻笑吗?”

曲傲脸寒如冰,冷笑道:“当日我孤身一人追杀你们三个小子,可又谁是众谁是寡?只为防范你等仍照惯例落荒而逃,故作了点布置手段!小子你如若这么看不开,最好不要出来混,免致丢人现眼。”

跋锋寒微笑哂道:“以前只因你尚未摸清楚我们的实力,跋某人有说错吗?”

两人一上场便唇枪舌剑,皆因在气势相持中发觉对方无隙可寻,故设法在言语上打击对方的气势和信心。

曲傲不屑道:“何来这么多废话,你既打定主意送死,让我来为你完成心愿。”

跋锋寒露出个充满信心的笑容,以平定的声音淡淡地说道:“曲傲你尚未够资格成为跋某人的真正大敌,只能是我挑战毕玄的踏脚石,动手吧!”

这番话比之任何锋利刀剑更厉害,不但在远处的长叔谋等纷纷喝骂,曲傲亦按捺不住脸色微变。

假若曲傲从未败于毕玄手上,曲傲只会当是胡言妄语,不会放在心头。只恨事实刚好相反,立即勾起曲傲这引为毕生难忘的奇耻大辱,本是无懈可击的信心立时被破开了一丝空隙破绽。

“锵!”

斩玄剑离鞘拔出。跋锋寒心无旁骛,众念皆空。左后方处听留阁隐隐传来的喧闹声,曲傲背后长叔谋等人的叱喝谩骂,他全付诸不闻,天地间彷似只有自己和眼前的劲敌。

受和氏璧改造后的经脉真气鼓**,比以前快上多倍的速度更换交替,赋予他无穷的战斗力量和信心。

在曲傲眼中,跋锋寒似乎突然变得威武高大,登时大吃一惊,知道对方因自己心神失守而得气势激增,遂有此幻觉。

高手相持下,由于精神互相紧锁,致乎感官亦会受到影响。

拔剑声像战鼓的鸣响般,在他耳鼓内震**回旋。

曲傲心知不妙,立时收摄心神,“凝真九变”刹那间提升至巅峰状态。

他一生的修为过程,可以“七、八、九”三个字来总括,分别代表了他三个阶段的成就。七、八是指他名为“狂浪七转”和“暴潮八折”两种自创的先天奇功。

一般习武者,能练至运气发劲,收发由心的地步,已可称高手。但若要超越其他人,则必须在其中寻求变化,用以克敌制胜。而变化之道,则在于体内作为经脉枢纽的窍穴的修炼,其难度自不可与一般练气相提并论。到能以窍穴作控制真气输发的泉源,始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PAGE10-->曲傲乃武学的天才,二十三岁便练成功了七个窍穴,创出“狂浪七转”,可是要到十年后才可多练得一个窍穴,为“暴风八折”。其中艰苦,可想而知。

到四十一岁,全身窍穴均可随意控制,再名之为“凝真九变”,“九”并非是指九个窍穴,而是因“九”乃数之极,而取其无尽之意。武功至此大成,遂生出约战毕玄之心。

“噗!噗!噗!”

跋锋寒连续踏前三步,每一步踏下,发出沉重有力的声音,大地也似乎随之摇晃一下。

假若此战是在他败于毕玄手上之前发生,那曲傲必会任由对方主动进击,好趁对方气势蓄至满贯,信心臻达最顶峰的当儿,再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挫敌,那对方将受到无可弥补的打击,生出永远胜不过自己的挫败颓丧感,其时要收拾对方将易如拾芥。

但此时不同往昔。

曲傲再没有这种豪气和自信,离地斜起,向十多步外正挥剑斜挥、大有横扫千军之概的年轻对手进击。他要将“凝真九变”发挥得淋漓尽致,再配合上天衣无缝的“鹰变十三式”,在对方气势攀上新的高峰前,全力出手。

跋锋寒却在曲傲腾跃离地的刹那,猛然止步。

已身在空中的曲傲再次色变,因为跋锋寒竟能准确把握他跃起的时间,看破他的用心和手段。这似是没有可能的事,但跋锋寒偏偏能做到。

到此刻他才明白为何刚才在天津桥上,婠婠虽全力出手,一时仍奈何不了跋锋寒,更知道自己实在犯下致命的错误,就是低估对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假若他变招或退却,只会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曲傲飞临跋锋寒头上,化繁为简,右手往跋锋寒头盖抓去。

这一抓看来没甚出奇之处,可是势道强凝凌厉,令人生出不敢硬碰之念。最骇人是同时包含了吸、刺、卸、封、割等五种从各指发出的真劲,变化莫测,让人难以防御。

跋锋寒双目神光闪闪。一声长笑下,斩玄剑随着横移的步法,往上斜挑。

五声爆响连串生起,就在剑爪相触时,曲傲以快得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速度,五指先后以按、撞、扫、刺、劈等精奥绝伦的手法,击中斩玄剑。

跋锋寒闷哼一声,踉跄横跌二步,曲傲却借力往上腾升两丈,在空中像飞鹰般一个盘旋,组织第二轮的攻势。

那边的长叔谋等人见跋锋寒锐气受挫,落在下风,立时爆出一阵喝彩声。

可是曲傲却是有苦自己知。

他对跋锋寒高明的眼力,神鬼莫测的战略变化,实已心生惧意,故全力出手,希冀能一举伤敌,那接下来就只剩下对方能挨上多少时间的问题。

岂知跋锋寒的真气竟接连生出五种变化,一步不让的挡过他发出的凝真九变,又在他要抓中他的剑锋前先一步借退势脱身,使他的后着无以为继,故不得不腾上半空,而不能趁势连消带打。

<!--PAGE11-->这一抓实是曲傲毕生功力智慧所聚,若仍伤不到跋锋寒,对他信心打击之大,的确是难以估计。他完全没法明白为何在短短数天的时间里,跋锋寒的内功剑术能突飞猛进至此。

下边的跋锋寒运转内经和氏璧异能大幅改善后的真气,立时化去曲傲入侵的真劲,卓立不动,静待曲傲的第二轮攻击。

曲傲忽然加速,以雄鹰搏兔的劲势,在三丈的高空滑翔而下。双手化成万千爪影,劲气狂窜中,笼罩着以跋锋寒为中心的三丈方圆地面,使旁观者无不知道这是逼令对手只有硬拼而没法闪躲,威猛无俦的凌厉招数。

跋锋寒适才虽差点因血气翻滚而吐血,但因体质改变,这时已重固根基,体内真气再攀至巅峰状态。故虽在敌人惊涛骇浪的攻势下,心志仍丝毫不为敌所动。

早先天津桥一战,他清楚知道在功力上仍逊曲傲一筹,而因曲傲的“鹰变十三式”向以招数变化见长,自己的剑式亦不能讨得多大便宜。故而巧妙地以言语手段,削弱对方的气势和信心,使对手生出怯意。

现在已有个非常好的开始。

换了是胆力较逊者,此时必采守势,可是跋锋寒乃非常人,冷喝一声,脚下踏出玄奥的步法,而每一步均能令对方难捉摸其剑势,斩玄剑每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急缓无定的迎向漫空洒来的爪影。

爪剑交击之音阵阵如骤雨声般响起,时则密集,时而零落。

剑光激闪,寒芒电掣中,曲傲活像一头灵动莫测的飞鹰,凌空作出各种姿态,或盘旋扑击,或侧飞斜上,似是完全没有重量般。

长叔谋等都瞧得眉头大皱,皆因心知肚明曲傲早用上全力,使出压箱底的本领来。可是跋锋寒威武如天神,竟是招招硬封硬架,以使人人大出意料之外的内功外劲,寸步不让地抵挡着曲傲从上空有若暴雨狂风洒下来的凌厉攻势。

谁都知道他虽陷于被动之势,却是全无败象,且是在等候反击的机会,而那将是曲傲败亡的时刻。

长叔谋向庚哥呼儿和花翎子打个眼色,领头往鏖战不休的两人逼去。

寇仲和徐子陵此时刚赶到大门,见把门的汉子全涌到门外,隔远观战。

徐子陵以在旁掠阵的长叔谋跃跃欲试,向寇仲打个眼色,后者会意,高声喝道:“跋锋寒曲傲在此决战,谁愿错过眼福!”

声音远传开去,不但回**长街,还直传到听留阁去。

“砰!”

曲傲施尽浑身解数,终破开跋锋寒严密的剑网,眼看可拍中对方面门结束激战,却给跋锋寒的左手挡着,硬拼一掌。

跋锋寒浑身一震,脚踏石板碎裂的同时,喷出一小口鲜血。

曲傲亦被反震之力送上半空,此掌虽使对手受伤,他心中却无丝毫得意之情。跋锋寒最可怕处是似有无尽无穷的潜力,如此久战之下对自己实有害无利。

<!--PAGE12-->跋锋寒内气一转,内伤已痊愈大半,连忙疾施反击。

曲傲的确不愧是铁勒人中首屈一指的武学大宗师,直至此时,跋锋寒才从曲傲似是可无限期地继续下去的猛烈攻势下,找到反击的机会。

剑芒倏敛。

跋锋寒人随剑势,化作一道电芒,朝仍在腾升着的曲傲激射而去。

曼清院方面衣袂飘响,有些从大门抢出,一些索性越墙而出,最先来的十多人刚好见到跋锋寒这堪称夺天地造化之功的一剑。

曲傲哪想得到跋锋寒受创之后,还能施出这惊天动地的厉害剑招,心知不妙,无奈下猛提一口真劲,压下翻腾不已的血气,全力下扑。

“砰!”

气劲交击之声响彻远近。

跋锋寒像断线风筝的斜飞落地,一个踉跄,又稳立如山。

曲傲则一个盘旋,飞到己方人马的前方,缓缓落下。

“铮!”

斩玄剑回鞘。

曲傲躯体闻音剧震,双目射出凶厉神色,遥瞪五丈外的跋锋寒。

两人毫不相让的对视着。

此时大部分人已抵街上,都鸦雀无声,静待结果。

寇仲和徐子陵掠到跋锋寒左右。

曲傲的身子忽地再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脸上血色尽退。

旁观者传出一阵浪潮般的惊叹声,现在谁都知道曲傲输了,却不知他伤在何处。不过答案瞬即揭晓,鲜血从曲傲的左胁下渗出来。

曲傲没有点穴止血,先瞧了变得脸如死灰的三徒和手下一眼后,仰天叹了一口气道:“英雄出少壮,曲某佩服之极。现在立即返回铁勒,有生之年,再不踏足中原。”

这誓言等于公布他本人退出中原的所有纷争。此正是曲傲老练高明之处,如此一来,尽管与他们铁勒人有深切仇恨的伏骞等人,亦碍于江湖规矩,不能公然追击他们。曲傲说罢飞身上马,领着一众手下旋风般走了。

跋锋寒三人正要离开,旁观者中有人长笑道:“跋兄怎可如此毫无交代的一走了之?”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伏骞龙行虎步的排众而出,来到御道中心处,含笑瞧着他们三人,自有一股不怒而威,逼人而来的气势。挤满行人道上的数百人,所有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无人不知他是今夜与曲傲约战的正主儿,现在却给跋锋寒横里插入把对方截去了,这口气谁都难以咽下,故此均猜到好戏尚在后头。

寇仲一眼瞧去,见到突利杂在人丛中观战,哈哈笑道:“伏兄切勿为此动气,皆因早前曲老儿曾在天津桥上与人联手围袭我们,所以我们有来有往,送回他一个大礼。此事突利可汗可作见证,因为他亦有份参与该战。”顿了顿续道:“何况我们已请贵部属邢兄向伏兄打了个招呼,只因时间紧迫,来不及等伏兄的回音吧!”

这两番话可说给足伏骞面子,让他有可下的台阶。寇仲确是能言善辩之士,又乘机阴损突利一记。

<!--PAGE13-->突利双目寒光闪闪,又有点啼笑皆非,踏前两步,豪气干云的一拍肩背伏鹰枪,冷笑道:“寇兄既旧事重提,登时勾起本人的记忆,可惜当时未及与寇兄交手,寇兄便匆匆溜掉。现在明月当空,如此良辰吉时,岂可错过,不如便让本人来领教寇兄神妙莫测的刀法!”

突利忽然把事情揽到身上,主动挑战,路转峰回,登时惹起一阵哄动。旁观者大多不知他是什么人,纷纷向旁人探问,吵成一片,气氛热烈。

伏骞喝道:“且慢!”

他并没有提气高呼,却在数百人的吵闹声中脱颖而出,震得人人耳鼓嗡然作响,全场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突利不悦地朝伏骞瞧去,皱眉道:“王子有何指教?”

伏骞发出一阵笑声,双目闪过神光,不理突利,抱拳向寇仲三人道:“三位误会了。刚才伏某只想邀三位返曼清院喝酒祝捷,再无其他意思。”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想不到他如此友善,反感到有点不知所可。跋锋寒则静立如山,暗自调息。他刚才胜得极险,自己亦受了不轻的内伤,所以要争取疗伤的每一刻时间。

徐子陵低声向寇仲道:“不见李世民和他的人。”

寇仲心下大奇,照道理李世民不该错过此役,除非是他在曲傲含恨而退时,亦同一时间悄悄撤走。由于他们那时的注意力集中在跋锋寒和曲傲身上,所以没有留意是否有其他人离场。李世民这样做,必有他的道理。换了在决裂之前,寇仲绝不会为此烦恼,现在却要步步为营,加上李靖的警告又言犹在耳,不小心点都不行。

那边的突利见徐子陵在寇仲耳旁说了两句话后,寇仲露出思索的神情,目光则在人群中来回扫视,显是说的话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如此轻视,不由勃然大怒,又是心下凛然。换了是任何人,被他点名挑战,就算不被吓个半死,也要全神戒备。哪有像他两人般仍可为其他事情分神,可见他们的胆色能耐均非一般高手能及。

不过此时他是势成骑虎,穿过分隔御道和行人道的树木,来到御道中,面向三人叫阵道:“伏兄原意如何,一概与本人无关。寇仲你若肯叩头认输,本人放你去陪伏兄喝酒聊天又如何!”

寇仲好像终于听清楚突利说什么似的,喜上眉梢地大笑道:“原来可汗你这么爱说笑。你肯送上门来,我正是求之不得。即使你立即跪地认错求饶,我也不会饶你。”

说罢大步踏前,朝突利逼去。还未出手,一股凛冽的杀气狂涌过去,以突利这么狠悍高明的角色,亦不得不立即抽出伏鹰枪,作势以待。挤着数百人的行人道上人人引颈以待,喧声顿止。

寇仲最令人印象深刻处,是他的豪勇象是天生的,自然而然且漫不经意下,已造成这种不可一世的势道。主动挑战的突利反变成被动。

<!--PAGE14-->对突利的挑战,寇仲的确是求之不得。换了在一般情况下,因突利有大批突厥高手随行,要杀他是谈何容易。但现在是依足江湖规矩公平决战,突利若要保命,就要看他手底下有多少斤两。跋锋寒离去在即,如能剪除此人,对自己这老朋友未来的安全自是大大有利。

在数百对目光的注视下,寇仲在离突利三丈许远处“锵”地一声掣出宝刀井中月,健腕一抖,立时黄芒剧盛,朝敌攻去。

凛厉的刀气,弥漫御道。

突利虽曾目睹寇仲出手杀伤自己的手下,对他的实力算有个底子,却猜不到他会在三丈外的距离发动攻势。

这其中实大有学问。高手对垒,往往就是从此等关键处判别出对方深浅,从而定下最佳的应付方法。

突利本估量寇仲若要保持主动和一气呵成的强势,该于两丈远处拔刀攻击,如此才不致气势中途减弱,另一方面又能发动最强的攻击力。这些判断是从对方的速度、步伐、气势作出的评估。似突利这般级数的高手,尽可以在对手起步后便先掌握到敌人在踏出第几步时发动攻击,准确无差。但这回他显然猜错。

突利心叫不好,同时举步移前,以争回因估计失误而失去的主动之势。

寇仲长刀划过虚空,以横扫千军的惊人霸气,毫无花巧的一刀朝突利劈去,充盈着既随意又浑然天成的味道。

他的一对大眼则鹰隼般盯紧对手,不漏过对方任何细微的动作。连对方衣服覆盖下肌肉运劲的情况亦了如指掌。他要找寻的是鲁妙子所说那“遁去的一”,这正是他制敌取胜的要诀。

自把和氏璧内的异能据为己有,他晓得自己的功力突飞猛进,但始终不知精进至何等地步。现在则事实摆在眼前,曲傲已败在跋锋寒手下。此事对寇仲鼓舞之大,实在非同小可。

正恨不得也找人来试刀,突利竟自动献身的送上门来,在这样的心态和情况下,寇仲无论信心气势都一下子攀上最巅峰的高处。

刹那间两人近至短兵交接的距离,突利迎着扑人而来的刀气,运枪扫打。

他拿捏的时间精妙准确,假若寇仲不变招,将会给他扫个正着,除非双方功力悬殊,否则必是井中月被**开,寇仲则空门大露之局。

岂知寇仲刀势不改,于把手处铸有秃鹰的钢枪尚差寸许扫中宝刀之际,井中月突生变化,不但不继续下劈,还微往上挑,恰恰避过了伏鹰枪的挑扫。

寇仲同时改前冲为横移。

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那代表寇仲体内的真气转换,须与刀法步势的变化速度一致。

突利的伏鹰枪法出于自创,专讲阴阳虚实的自然之道,在这恶劣情况下,显出真正的实力来。

他虽惊却不乱,伏鹰枪锋在刀底下扫过三寸许,又在寇仲回刀从不同角度劈来之前,猛地抽身疾退。

<!--PAGE15-->这一退更考验功夫,枪锋嗤嗤,幻出无数虚实难分的枪影,让敌手难以捉摸追击。

旁观者虽不乏好手高人,但无不看得叹为观止,更为寇仲可借小小一个变化,逼退对手而惊服。

寇仲双眉上扬,哈哈长笑声中再气势如虹的进身抡刀,快得没有人能看清楚。

“当!”

震耳欲聋。

井中月就像能破除任何幻象的神物般,切劈入枪影的一刻,突利的伏鹰枪立即变回一根实物,被迫硬架他一刀。

在寇仲后方观战的徐子陵和跋锋寒放下心来,知道寇仲经过这些日子来的连番激战,刀法终到了随心所欲的大成境界。否则怎施展得出这样的刀法来。

旁观者中视寇仲为敌人者都暗自心惊,对他做重新估计。悄立在以宋鲁为首的宋家高手那堆人中的宋玉致,见寇仲刀法如有神助,也不由看得目眩神迷,难以自己。

突利虽被寇仲的螺旋劲气劈得手臂痠麻,但他生性强悍,反激起拼死之心,哈哈笑道:“好刀!”

枪势蓦张,狂施反击,伏鹰枪像怒海的巨浪,向寇仲涌去。

寇仲耳听枪声嗤嗤,皮肤感觉到伏鹰枪带起一个个割体生痛的气旋;眼则见到枪影处处,心叫痛快,正要来个近身拼搏,好趁快解决对手时,眼前枪影尽消,伏鹰枪锋只剩下一点寒芒,往自己咽喉处疾射而至。

如此精妙绝伦,从虚变实的枪法,他尚是初次得睹。

“叮!”寇仲想也不想,更来不及去想,一刀劈在枪锋上。尖锐如箭的劲气,随枪而来。寇仲往后疾退。突利似也无以为继,提枪后撤。一方横刀冷对,另一边则挺枪遥指,顿成对峙之局。

跋锋寒低声在徐子陵耳旁道:“突利心怯了。因以他一向的作风,除非另有目的,否则绝不肯这般让步住手的。”

整条大街静得落针可闻,呼吸声也似暂时屏止。两人虽暂且分开,但那种对阵的张力,四目交锋的沉凝气氛,足使人心寒胆怯。

突利左手离开枪身,负在身后,笑道:“领教了。中原可称得上真正高手者,必有你寇仲之名在榜上。”

他捧的虽是对手,自然也提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兼之他能以绝妙枪法扳回平手,故无人会认为他是胆怯。只有熟悉他的跋锋寒看穿他的底细。

寇仲当然亦知他想收手下台,不过他也并非没有顾忌。自己是否真可击杀突利,仍是未可知之数。即使能办到,自己多少亦要负伤。而现在跋锋寒则一如李密胜宇文化及的情况,胜得很惨。所以自己保持实力,实是头等重要的事。他怕的是失去了踪影的李世民。

“锵!”

寇仲还刀入鞘,抱拳道:“可汗果是英雄了得,寇仲佩服,异日有闲,再喝酒或切磋好了。”

这番话可说给足突利面子,又表现出寇仲过人的襟怀和风度,突利不由心生好感。

<!--PAGE16-->他并非欲与寇仲为敌,只因跋锋寒的关系,才会站在对敌的立场,遂亦枪归后背,施礼道:“有机会必定相约寇兄!”转向众手下道:“我们走吧!”

伏骞瞧着突利等人远去的背影,朗声道:“今晚到此为止,多谢各路朋友赏面赴会。”

说罢踏进御道,来到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身旁,歉然道:“小弟适才一时疏忽,看不到跋兄需好好休息。小弟告辞了!”

不待三人回答,微微一笑,自行去了。三人对他的高深莫测,不由心生寒意。

三人在一道横街缓步而行,等待天明的来临。

寇仲关心的问跋锋寒道:“感觉如何?”

跋锋寒微笑道:“好多了!不过这种伤势,岂是一时半刻可以痊愈。”接着岔往别处去道:“你瑜姨已安全出城,公主会送他们出海,再安排海舟让她们北返高丽,如此既可减少旅途跋涉之苦,又可大大缩短时间。”

寇仲开心得吹响口哨,旋即又皱眉道:“你是否待养好伤后再走?”

跋锋寒坚决摇头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留下来反会成为你们的负累,反而我独自一人溜起来最方便。”

寇仲和徐子陵均感无话可说。即使以突利、拓跋玉之流,要追上蓄意远遁的跋锋寒,的确是谈何容易。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明早城门开后,我们陪你出城去起出面具,赠你其中两张,包保你可安然返回塞外去。”

寇仲和跋锋寒同时称妙,前者更如释重负道:“那我就真的放心了!唉!不过很舍不得让你这老小子说走就走。”

跋锋寒洒然笑道:“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人生从来如此。何况我们或许仍有再见之日,那时才特别有味儿呢。”

寇仲颓然道:“你倒说得洒脱,现在你走了,迟些轮到小陵,朋友零落至此,做人真没有意思。”

跋锋寒和徐子陵知他性格,差点为之捧腹狂笑。

寇仲自己也笑起来,豪情横逸地说道:“尚未正式通知你们,我和李小子真个闹翻了!”

徐子陵叹道:“不用你说我也猜到这必然的结果。”

寇仲双目杀机一闪道:“还有是李靖亲口承认出卖了我们。”

徐子陵俊脸一沉,没有作声。三人的足音,在月夜下空寂的长街轻柔的回响着。

跋锋寒皱眉道:“我虽只瞧过他两眼,却感到他不似这类人。”

寇仲狠狠道:“外貌很多时并不可靠。像老跋你便外貌冷酷,岂知竟会是如此多情的人。”

跋锋寒淡淡地说道:“明天开始,我将把人世间所有一切会令人心神受影响的感情抛开,专志剑道,还我本来的真面目。”

寇仲忍着笑道:“小心芭黛儿追上你,你又由无情士给打回原形,笑掉我两人的大牙。”

<!--PAGE17-->跋锋寒从容一笑,没有答他,反道:“你们要小心李世民,除了他本人武功高明外,杨虚彦、红拂女、李靖、李神通、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无一不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实力不逊于阴癸派。”

三人左转往通向南城门的大街,寇仲道:“我倒不怕他们。却怕师妃暄伤愈后怎样对付我们,单对单我们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最要命是即使她是一个人,我们也舍不得联手对付她这么一个似菩萨下凡的美人儿。”

徐子陵淡然道:“她只会找我算账,由我来应付好了。”

寇仲故意抢到徐子陵前方,面向着他边退边道:“小陵终找到令他倾心的人儿了!否则怎会一手包办,不让别人插手。”

徐子陵皱眉道:“为何你总爱朝儿女私情的方面去想。而事实在这事上你和锋寒兄很相似,只不过追求的目标有异罢了!”

他这番话是因与宋玉致倾谈后有感而发,寇仲登时招架不来。幸好这时已抵达伊水北岸,斜挂西方空际的明月把岸旁的房舍投影到缓流的河水上面,形成并存的另一个影子世界,美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域。一道拱桥横跨伊水,桥下泊着十多艘小艇,水流轻柔地撞上艇身和桥堤,发出沙沙的清响。

寇仲提议道:“不如我们到桥上坐坐,到天明时送老跋一程,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跋锋寒仰首望天,吁出一口长气道:“那我们该还有大半个时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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