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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危中见机1(2 / 2)

只有徐子陵明白寇仲的意思,因他从王世充现在受的拳伤,认出与任恩等人致命的创伤出自同一人之手。

王玄应、王玄恕父子同心,扑过来呼天抢地哭道:“爹!”

欧阳希夷把两人拦着,叫道:“世充兄!”

王世充得两人真气输入,微睁眼帘,辛苦地说道:“我还死不了!”

寇仲沉声道:“我们须立即避入皇城,然后全力攻打皇宫,让独孤峰动弹不得。”

“哗啦啦!”停了半天的大雨,又再开始降临人间。

王玄应颤声道:“爹已受了重伤,不如我们立即离城,到偃师避上一段时间,待爹……”

王世充剧烈咳嗽起来,不住吐出鲜血,好一会才道:“回皇城去,一切听寇仲的吩咐。”言罢闭上眼睛,再说不出话来。

众人如坠冰窖,心儿齐往下沉,茫不知雨打身上。

蹄声骤响,众人惊弓之鸟,吓了一跳,才发觉来者是杨公卿。

寇仲一把抱起王世充,向假王世充喝道:“还不上马,这次你真的是尚书大人了!”

言罢抱着王世充飞身跃上附近的一匹马上,带头朝皇城驰去。

谁都想不到将计就计之策,竟会功亏一篑,落至弄假成真的凄惨下场。

皇城皇宫杀声震天,檑石、箭矢之声连绵整夜,王世充的部队冒雨强攻,到天明时才停歇下来,双方均死伤惨重,但由于王世充兵力占优,对攻城又准备充足,仍以王世充一方居于优势。

寇仲、徐子陵、杨公卿三人身疲力累地回到守卫森严的尚书府,欧阳希夷、王玄应、王玄恕、玲珑娇、王弘烈、王行本、陈长林等正聚在大堂里,人人神情沮丧,愁眉不展。

欧阳希夷是最冷静的一个,长身而起道:“情况如何?”

杨公卿冷哼道:“我有把握在十天内攻破皇城,把杨侗等人杀个鸡犬不留。”

接着低声问道:“大人情况如何?”

王玄恕低声应道:“爹仍是昏迷不醒,但该没有生命之虞。”

王玄应紧张地问道:“为何停止攻城呢?”

杨公卿瞧了寇仲一眼道:“这是寇兄弟的意思,此时必须示敌以弱,否则李密不会中计起兵来攻打洛阳。”

王玄应、王玄恕、王弘烈、王行本同时色变。

王玄应失声骇然道:“现在还要来什么示敌以弱之计吗?”

接着戟指戳向寇仲道:“爹弄至现在这情况,全是你一手造成。现在我们必须从速攻入皇宫,控制全城,否则人人均要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希夷皱眉道:“应贤侄冷静一点,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世充兄命在,我们便不算一败涂地。”

王玄恕也向乃兄说道:“爹吩咐过我们须听寇大哥的话呢!”

杨公卿移到王玄应之旁,搭着他的肩头劝道:“寇兄弟的方法深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兵法要旨。现在我们唯一反败为胜之法,就是一边以那个假冒货稳定军心,另一边则依照原定的计划,诱李密来攻,否则再无反败为胜之策。”

王玄应不住急速喘气,却没有再说话。

寇仲正容道:“洛阳城交由郎奉和宋蒙秋两位将军主外,玄应兄等则留守皇城,王公的安危便要辛苦夷公和长林兄你们了。”

王弘烈愕然道:“你们两位要到哪里去?”

杨公卿肃容道:“今晚我们秘密带着假冒者离城到偃师去,与李密一决雌雄,倘若我们战败,你们就带着尚书大人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寇仲和徐子陵避进无人的偏厅,同时颓然坐下。

寇仲露出心力交瘁的表情,苦笑道:“我们终是棋差一招,败在奸鬼李密手上,其实此事早有前车可鉴,当年李密暗算翟让,曾扮了一次死尸,这回只是重施故技罢了!”

徐子陵叹道:“我们的思虑真不够精密,这么重要的事,李密怎会不亲自出手。而事实上李密亲自参与亦并非无迹可寻,当日沈落雁刺杀独孤霸,必定另有高手在旁协助,而此人能高明至令我和老跋当时觉察不到,说不定是李密本人。”

寇仲狠狠一拳打在椅子上,自责道:“李密出手屠杀青蛇帮的人,实已露出了破绽,我们仍蠢得以为下手的是晁公错,试问沈落雁怎差得动晁公错去干这种牛刀杀鸡之事。只因李密恨我们入骨,故痛施杀手。”

徐子陵冷然道:“任恩帮主和他众位兄弟这笔血账,我定会向李密讨回来。”

寇仲坐直虎躯,点头道:“除宇文化及外,李密已成了我们两兄弟最要除去的奸人,哼!李密虽是算无遗策,怎都低估了我们《长生诀》与和氏璧合起来的疗伤圣气竟可保住王世充的命。只要他死不了,而李密却以为他死了,我们仍有一线反败为胜的机会。”

徐子陵苦笑道:“现在恐怕已是谣言满天飞,若军心动摇,这场仗不用打也要输个一塌糊涂。”

寇仲说道:“目前的情况和当日竟陵之战有点儿相似,差别只在王世充仍然活着。幸好我手上有翟娇这张王牌,使王世充和他的一众大将知道必须倚赖我来求胜。”

足音响起,两人停止对话。

虚行之推门而入,在寇仲旁边坐下低声说道:“王玄应刚才和杨公卿、郎奉、欧阳希夷三人吵了一场,说寇爷的示敌以弱之计已令他爹受了重伤,所以再不能让你胡为,支持他的有郎奉、王弘烈和王行本。反是王玄恕力言王世充曾亲口指示须听寇爷的话。”

寇仲现出一个早知如此的表情,说道:“蠢人就是蠢人,永远都改变不了。此事不难解决,只要把王世充弄醒过来,这老狐狸在权衡利害下,定会作出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虚行之道:“眼前却有一严重危机,不易解决。”

两人吓了一跳,齐问道:“什么危机?”

虚行之双目射出深思的神色,说道:“若我是独孤峰,便将王世充遇袭身亡的消息广为传播,同时暗命与他们有联系的洛阳工商领袖借问候来探视王世充的情况,那时推既不是,不推辞更不是,该如何应付好呢?”

两人倒没想到此点,眉头大皱。

现在他们最佳的优势,自是希望李密以为王世充死了,只是拿个冒牌货出来充撑场面,于是领军西来,好一举攻下洛阳城。假若洛阳各界领袖闻讯而至,冒牌货不用说上三句话便会被对方看出破绽,那时定以为王世充真的死了。消息传出,王世充手下大军将不战自溃,而投机者更会改而支持杨侗和独孤阀的一方。东都一旦不保,失去后援,还陷入两面受敌的劣境,不全军覆没才是天下奇闻。如若托病不见,则后果相同。独仙峰大可以明指现能四处活勾勾走动的“王世充”是冒充的,在有心人的眼光下,当然也很容易看出真假。此事确是煞费思量。怎样可两全其美呢?既能稳定军心,又可示敌以弱。两人早疲不能兴的脑袋更额外多了个痛症。

虚行之沉声道:“只要能办到一件事,行之有个一举三得的方法。”

两人精神大振,一举两得,已是合乎理想,何况是三得。

徐子陵说道:“要办到其么事呢?”

虚行之说道:“只要能令王世充坐起来撑上半刻钟,我的计策便可施展。”

寇仲和徐子陵颓然以对,前者苦笑道:“除非我以真气源源不绝送进他体内,才能保证他可以像个没事人似的,皆因奇经八脉畅通无阻。不过我总不能按着他背心去接见人,只会弄巧成拙。”

虚行之大喜道:“这样就成了,此事包在我身上。见人的事分三个部分,首先是接见所有幕僚级以上的手下,令他们知道这只是诱敌之计,虽伤而不重。第二部分是见来洛阳问好的有头脸人物,令他们只敢继续持观望态度。这两个部分时间上不可长过一刻钟,那就不易露出马脚了。”

“至于第三部分,是见其他闲人,由冒牌货装伤会客只需摇手点头,说句什么“多谢关心啦”就成。”

两人仍是一头雾水,但因知虚行之智计过人,又生出希望。

徐子陵说道:“这最多只是两得,可同时稳定军心和民心,第三得又是什么呢?”

虚行之胸有成竹道:“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世充不躲在静室疗伤,反强撑着出来见客,必是自知返魂乏术,故强撑见客以发挥稳定人心的作用。况且这般长时间见客,只会伤上加伤,李密不立即率兵西来,才是怪事。”

两人拍案叫绝。

当虚行之把行事的所有细节清楚道出,寇仲奋然起立,说道:“这次有救了!即使武侯复生,怕亦只能想出此计。”

王世充的脸上添上了少许血色,接着缓缓睁眼,扫视了肃立榻旁的徐子陵、王玄应、王玄恕、欧阳希夷、郎奉、宋蒙秋、杨公卿、玲珑娇等诸人一眼后,叹道:“我还死不了。”

接着坐在床中的身体略往后仰,向正以掌心贴着他后背的寇仲说道:“现在形势如何?”

寇仲低声答道:“形势大好!”

王玄应失声道:“爹伤成这样子,还说形势大好?”

这回连欧阳希夷都觉得寇仲的话过分得变成讽刺。

岂知王世充干咳两声后,点头道:“幸好有你的长生之气,使我反凶为吉,只要有一个或半个月的功夫,我必可完全复元。能以我的伤换取李密的王国,这事划算得很。”

听到王世充这番话,王玄应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王世充忽道:“计将安出?”

寇仲淡淡地说道:“凿穿墙后,王公便可见客了!”

除了他的好兄弟外,众人均愕然以对。

陈长林来到徐子陵旁,低声道:“成了!”

后堂已成禁地,不但门窗紧闭,所有出入口全由王世充的亲信近卫把守。徐子陵早调好精神,面壁盘膝坐在高凳上,右手穿出仅容一手通过在壁上凿出来的小洞,再透过椅背另一个小洞,按在靠墙而坐的王世充背上,真气缓缓送出,像桥梁般把这在洛阳最有权势的人物所有受伤闭塞的经脉接连起来,好让他支撑着去应付即将来临的场面。陈长林和玲珑娇则在把徐子陵遮闭妥当的屏风外为他护法。这正是虚行之精心构思瞒天过海的妙计。

前厅的王世充发出一声重浊的呼吸声,接着背脊挺起,呼吸从细弱转为悠长均匀。不片刻后步声响起,至少有三十多人进入前厅,都是驻在东都王世充手下大军中的高级将领。施礼和问安之声陆续不断。

郎奉的声音响起道:“诸位请起!”嗡嗡声中,众将纷纷起立。

王世充干咳一声道:“今天本丞召唤各位前来,实有天大好消息相告,胜利已然在望,箇中情况,请杨大将军为各位解说。”

<!--PAGE10-->杨公卿立刻愤然道:“诱敌之计大功告成,现在李密以为尚书大人遇袭重伤,性命垂危,其实受伤者是另有其人。今晚尚书大人将亲赴偃师督军应战,让李密来得而去不得。”

王世充哈哈笑道:“这里以郎奉将军为主,宋蒙秋将军与玄应、玄恕三人为副,尔等须严守军令,不得松懈。他日本丞凯旋归来,**平叛贼后,必论功行赏。”

众将轰然应诺,意态昂扬。

此时徐子陵已难以支持下去,幸好宋蒙秋吩咐了众将须紧守王世充伤势的秘密后,众将随即离开。徐子陵忙收回右手,改由陪在王世充旁的寇仲输气以保住王世充的精神。

欧阳希夷的声音传来:“世充兄感觉如何?只要再见一批人后,世充兄可以返回后堂休息了!”

此时步声再起,徐子陵深吸一口气后,再把手穿墙过椅,按在王世充背上。

徐子陵盘膝厢房榻上,吐纳冥坐,寇仲推门而入,满脸倦容、放弃一切似地躺到地上去,摊开四肢呻吟道:“知不知道世上最难应付的是什么东西,就是人这家伙,无时无刻不在勾心斗角,损人利己。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坏事发生。”

徐子陵没有半点反应,不片刻寇仲已沉沉睡去。

大雨早在半个时辰前停下,天上仍是乌云疾走,令人感到倾盘大雨可在任何时刻再施威肆虐。

到虚行之和欧阳希夷来找他们,寇仲惊醒过来,茫然坐起。

欧阳希夷讶道:“为何要睡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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