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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造化弄人(2 / 2)

宇文化及的声音再次遥传过来,叹道:“姑娘走罢!换了令师亲临,我宇文化及必定奉陪。”

寇仲三人听得面面相觑,一向霸道专横的宇文化及难道在国破家亡的威胁突然转性,竟肯在傅君嫱杀伤这么多魏军后,仍放走敌人。他如何向手下交代?

傅君嫱冷笑道:“就顺带向你说一声,我师尊已决定南下中土,与‘散真人’宁道奇会面,领教他的‘散手八扑’,我傅君嫱只是师尊的先锋小卒,就以你宇文化及的头颅为师尊开路祭旗,以壮他老人家行色。”

寇仲等三人心中无不掀起滔天巨浪,傅采林乃名震天下三大宗师之一,若真的南来,加上汉族和高丽族间的许多仇恨,必会翻起干戈风云,令多事的中原更添风波。更从而推知高丽人立心推波助澜,火上添油,使已被突厥虎视眈眈的中原更添乱势。

宇文化及发出一阵长笑,说道:“姑娘既要自寻死路,我宇文化及尚有何话可说……”

寇仲和徐子陵于此时从藏身处长身而起,前者大喝道:“且慢!今晚来寻你宇文化及晦气的,尚有我们两兄弟。”包括傅君嫱在内,人人都大感惊异地把目光朝他们的方向投来。

侯希白哈哈一笑,起立道:“假使宇文兄肯赐战,与我这两位兄弟其中之一单打独斗一场,我侯希白保证只作旁观者。”

就在众魏军准备分出人手,应付三人时,宇文化及与八名宇文阀的核心高手,忽然现身在正殿对面的邻殿顶上,他先喝止手下,目光扫过傅君嫱,再投到三人身上,连说三声“好!”他明显消瘦了,面容苍白憔悴,但双目仍闪烁有神,虽不像以前的盛气凌人,仍有一定的威慑力。傅君嫱一对美目落在三人身上,闪动着好奇的采芒。

徐子陵目不转睛盯着这死敌,心中掠过如在昨日才发生的与傅君婥相处时诸般令人肝肠欲断的情景,想到一抔黄土,长埋香骨,沉声道:“请问你做这皇帝究竟何好之有,童山、偃师、梁都三战,早注定你宇文氏的败亡。当日你杀我娘时,可想到会尝今天之果。”

傅君嫱娇躯轻颤,终猜到三人中有两人是寇仲和徐子陵,一对秀眸晶光涟涟,对两人显然不像傅君瑜般深存误会或恶感。

宇文化及双目厉芒一闪,冷笑道:“我宇文化及杀的人多不胜数,哪有空闲每杀一人都去想想将来会有什么后果。你们要报仇,我亦要为死去兄弟找你两人算账,难得你们送上门来,今晚一并解决吧。”

“锵!”井中月离鞘而出。谁都知道此刻难以善罢,唯一的方法是以武力解决。魏军齐声呐喊,在宇文化及的激励下,决意护主死战。傅君嫱一声娇叱,人剑合一的翔空而下,化作芒虹,率先往宇文化及攻去。寇仲三人亦腾身而起,朝蜂拥而至的魏军冲杀。刺杀终演变为毫无转圜余地的正面硬撼。寇仲一方唯一取胜之法是速战速决,否则若惹得城内守军来援,他们只有力战而亡的结局。刹那间,寇仲和徐子陵万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无念,进入万念一空的井中月境界。仇恨转化成死战的决心,再不萦绕在他们澄明清澈的心头。

后方的侯希白顿生出非常奇异的感觉,在他眼中,两人气势陡然间攀升至莫可测度的巅峰境界,每一个纵跃挪闪,以避开疾射而来的十多枝劲箭,都透出庞大的自信,只有这种绝对的自信,能令他们浪费最少的气力,恰到好处的避过箭雨。侯希白登时受到感染,亮出从不离身的美人折扇,倏地横移,避开两把迎面刺来的长矛,落在长廊旁的草地上,扇子斜挥,**开横腰斩来的一刀,借去三成敌劲,在丹田内化为己用,美人扇再张时,随着他玄奥的步法,扇边刚好割在另一名击空的敌人颈侧处。敌人应扇抛跌,告别尘世。他一出手就用上刚有小成的不死印法,因为只有此法,才有希望令他保住性命奉陪至两人杀死宇文化及的一刻。侯希白从没想过自己肯为朋友付出生命,但他现在正那么义无反顾的做着。四个人是绝没可能胜过数以百计的武林高手且锐卒如云的宇文阀子弟亲兵团的。

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在一道长廊处与敌人展开惨烈的遭遇战,无尽的魏军由前方和两侧潮水般涌过来。倘能走毕长廊往右转去,就是凌霄主殿所在处。寇仲发出他第一刀,硬把敌剑斩断,再劈中敌人胸口,来袭者应刀堕地,恐怕到了阴曹仍摸不清自己是如何死的。徐子陵深切体会到战争的残酷。平时江湖间的打斗招式在这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采用最原始、最直接、最简单而最见效的方法去杀人和避免被杀。那是一种看谁伤得更重的死亡游戏。

没有人能避免受伤的!徐子陵想到这里,心中一动,一个旋身,竟嵌进敌阵去,身上最少中了两刀一矛,但都给他的护体真气弹开,大喝道:“少帅!什么水是不会臭的?”说话时,击出两拳一脚,三名敌人立即中招倒地。寇仲的井中月在只吸一口气的高速下共劈出十三刀,刀势凌厉无匹,但觉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无有穷尽,十三名敌人竟无一幸免,立毙刀下。不过他心中并无快意,若可选择,他绝不会杀第一次碰面,且并无仇怨的人。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和真面目。背后一阵火辣,刺中他的是长矛,但尚未有机会戳破他的肌肤,已给他护体真气的反震之力,震得滑离肩胛,只能划破他的衣服。这并非说寇仲到达刀枪不入的境界,那要看持矛的是谁,像这个矛手就够不上伤他的资格。

徐子陵的声音刚传到,寇仲大笑道:“当然是滚动的流水,就像希白公子的不死印法。”

侯希白的声音从远处传回来道:“内则周天之造化,外则斗柄之循环,不死在其中矣。两位老哥,我们是否应设法重归于一呢?”

通往主殿的要道塞满前仆后继杀过来的魏军,把原本聚在一起的三位年轻高手冲得各自为战,兵器从四面八方袭至,使他们没有半分喘息调气的余暇,每一刻时间都要应付多件袭体的兵器,能闪躲活动的空间不住收窄,敌人虽刚吃过大败仗,士气低落,但平时的严格训练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就在眼前这关系生死存亡的时刻,展露无遗,组成血肉的长城,奋不顾身地对三人狂攻猛击。三人因各有绝技,故在甫接触下占尽上风,不过这种优势并不能持久,一旦真气的恢复缓于真气的消耗,他们的真元在这种情况下会迅速损耗,而负伤流血,更会加快真元损耗的过程。所以侯希白有此提议。聚则力强,分则力散。

徐子陵一掌扫出,拨开敌人的大斧,同时送出螺旋真劲,震得那人中门大开,遂一脚蹴出,闪电般命中斧手胸口,此脚劲力十足,那人离地倒跌,撞倒后方另三名魏军。大腿和肩胛一阵火辣,是给敌人兵器击中,虽给护体真气反震滑开,由于正全力集中对付斧手,仍是入肉半寸,肌肤受创。这样缠战下去确非办法,终要力竭血尽而亡。徐子陵大喝道:“左方瓦面。”侧撞而出,硬生生把两名魏军撞得变作滚地葫芦。

长廊左侧是三丈许宽的草地花圃,此时铺上厚软的白雪,接连的是另一座建筑物,魏方好手不断从瓦面跃下,加入围攻他们的战阵,情况惨烈至极点,死伤累累,鲜血溅得雪地斑驳惊心,生命似再不值半个子儿。寇仲的井中月旋飞一匝,刀光烁闪,黄芒耀目,杀得四周敌人心寒胆落,一仆一跌。他此际亦多处负伤,连运劲制止淌血的空闲也没有,猛喝一声,人随刀走,往侯希白的方向杀去,所到处挡者披靡,竟无人是一合之将。侯希白立即压力大减,拼着挨剑,美人折扇开合间两敌应扇倒地,拔身而起,脱出重围,翻腾至寇仲上方。寇仲长刀划出,迫开敌人,拔身而上,一手抓着侯希白的腰带,势子已竭的侯希白给他带得再往上升,朝徐子陵的所在投去。

徐子陵见两人凌空而至,知道生死关键,就看此时,不理往他身上招呼的兵器,腾身而上,蓄意施为下,攻来的兵刃只能划破衣服,多添数道血痕。在此种埋身血战的情况下,这是脱身必须付出的代价。三人在空中会合,徐子陵这生力军两手分抓两人背心衣服,带得他们改变落点,同往左旁楼房的瓦顶上方疾掠而去。十多名守在瓦面的敌人正严阵以待,其中一敌长刀生出点点刀芒,迎着他们罩来,刀势的凌厉,乃开战以来敌人最有威胁的攻击,三人知是遇上敌方的高手。徐子陵大喝一声,凌空换气,两手送出真劲,寇仲和侯希白连忙借势腾升,避过刀击,投往敌人后方瓦面。徐子陵却往地面落下,一旦再陷身敌人的重围,就算以他的武功,亦休想能像刚才般轻易脱身,因为已变成孤军苦战之局。他拇指按出,正中敌人刀锋,那人惊觉对手拇指生出黏黐贴之力,骇然下猛把刀回收,始知中计。徐子陵就借那么一点黏力,翻越敌人,与寇仲和侯希白安然落在屋脊处。同时看清楚整个形势。

宇文化及仍负手立在原处,身后高高矮矮地站着八名护驾高手,看样子应是宇文阀的内围精锐人物。傅君嫱仍采游战之术,飞驰于殿顶廊林之间,牵制着大批敌人,杀得伏尸处处,死状千奇百怪,连树上也挂有敌尸,可见战情之惨烈,不过她刚才对宇文化及的进击,显是无功而还。这高丽美女身上亦多处负伤,情况并不乐观。透过号角,宇文化及亲自指挥手下对四人展开围堵和拦击。

三人掠上殿顶,在瓦面相聚,立即出现另一局面,当四下的敌人疯狂来攻,三人亦往外迎战,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三角战阵,由于没有后顾之忧,三人遂得放手狂攻前方杀至的敌人,杀得敌人尸横遍瓦,血肉溅射,鲜血染红了积雪的殿顶,包括从他们新旧伤口淌出的鲜血。“当!”寇仲一刀疾劈,殿顶积雪本就滑不留脚,攻来者虽是敌方中的好手,武功高强,勉强挡住寇仲一刀,但脚底却不听话,就那么滑下瓦坡去,掉往地上。忽然间,瓦顶再无敌人,只遗下令人怵目惊心的血迹和几十具搁在屋脊瓦沿的尸体。

<!--PAGE10-->号角声起,已趋散乱的敌人依令重新在主殿和宇文化及立身的殿堂前的广场间布防,人数大减至百来人。广场宽达四十丈,要杀宇文化及必须先硬闯此关。宇文化及确是老谋深算,见势不妙,立即改变策略,宽敞开扬的广场对有组织训练的魏军自然大大有利。雪花纷飞下,傅君嫱与追击她者激战的兵刃交击声从宇文化及立身殿堂的后方看不见处遥传过来,显示她亦暂时未能直接威胁这边的宇文化及。火把在广场中熊熊燃起,照得广场明如白昼,更添凄风苦雪下魏皇宫的肃杀意况。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卓立瓦背,遥观宇文化及指挥若定,心叫不妙。宇文化及摆明是采拖延的战略,好待把驻守外城墙的魏军抽调回来,只要来上两三千人,他们休想能够脱身。

三人亦有苦自己知,杀到此处,单是刚才冲上主殿顶的激战,使他们身上多添十多个伤口,虽是皮肉之伤,仍对他们的战力大有影响,真元的虚耗渐趋加速,故不得不调息回气,一时不能再发动第二轮猛攻。而更不利的情况,是在杀伤敌方近七十个高手后,锐气渐消,打从心底泛起杀人后的恻隐与劳累,大幅削弱他们的斗志,假若战争仍在继续下去,为求保命他们反没暇产生这种感受。此刻血战稍停,身心疲惫下,若非炽烈的仇恨在支持着,恐怕早突围逃走,放弃杀戮。

忽然一道人影落到宇文化及旁,低声说话,宇文化及立即色变,吩咐几句后,报告者立即离开。寇仲心中一动,喝过去道:“宇文化及,是否唐军已兵临城下,无法抽调人手回来保你的狗命?”布阵广场的魏军立时一阵骚乱,显是被寇仲这番话扰动军心。

宇文化及发出一串隐含荒凉味道的笑声,暴喝道:“就算我宇文化及要死,定会拉你们作陪葬,放箭!”

魏军前排的二十多名箭手弯弓搭箭,弦声急响,漫空箭矢穿破雨雪,朝他们射来。寇仲抢前,井中月化作万道黄芒,一个人格挡射来劲箭,如非箭矢集中从前方射来,以寇仲之能亦无法如此威风八面。

后面的侯希白低声道:“我们绕道攻去,他们的阵势将不攻自破。”

徐子陵凝视隔着广场另一殿堂顶上的宇文化及,不放过他任何微细的表情,沉声道:“他正希望我们这般做,那他就可抽身向外城墙溜去。”

侯希白双目亮起来道:“我有一将计就计之法,若我所料不差,宇文化及必会与卫夫人一并离开,子陵明白我的意思吗?”

寇仲退到他两人间,低声道:“博得过!”

就在第二轮箭矢临身前,三人翻下殿顶,往敌阵扑去。他们就像投进水面的石块,立即激起战争的浪花。前排的箭手往两边散开,后面抢上十多名盾斧手,左盾右斧,在另二十名枪矛手助攻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往三人钳形般攻至。三人至此更深切体会到战阵的威力,这些巨斧每个重量不下百斤,锋光烁闪,若给劈中,任他们护体真气如何厉害,由于是正面硬撼,绝不只肌肤之伤。而他们的长盾却把颈、胸、腹和下阴要害周密保护,令他们更能把力量集中在攻敌上。配合的枪矛手攻势更使他们杀伤力倍增,一长一短,无论近搏远攻,占尽优势。

<!--PAGE11-->寇仲当先抢出,人随刀走,刀化黄芒,像一道激电般斜刺入敌阵中央处,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声震全宫,似为宇文阀的败亡敲响丧钟。铁盾四分五裂,敌人大斧甩手,往后抛跌,两名在他左右的矛手发觉失去盾牌的屏护时,尚未及时举矛反击,寇仲的井中月划中他们颈侧,立毙当场。这凌厉得令人难以相信的刀法,令敌人立即心胆俱寒,自问设身处地,亦只有惨遭击杀的下场。

寇仲井中月再展千百道光芒,迫退攻来的枪、矛和刀斧,长笑道:“我知来的是谁啦!窦建德是也!对吗?皇上!”敌阵又一阵骚乱,既给寇仲的正面强攻震慑,又因寇仲的话影响,竟齐齐后退。寇仲亦往后疾退,回到徐子陵和侯希白间。“锵!”井中月回到鞘内,寇仲双目射出两道电芒,遥盯隔着广场战阵的殿顶上的宇文化及。

徐子陵冷喝道:“宇文化及你算哪码子的人物,与其待窦建德掩杀,不如来碰碰机会能否杀死我们,尚能趁机逃走,但只懂驱使手下来为你送死,确令人齿冷。”

侯希白同为才智高绝之辈,立时明白两人在展开心理战术,力图扰乱宇文化及手下的军心,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有多少人能真正置生死于度外。只要这里有一半人被影响,他们不但有可能杀死宇文化及,更能在事后从容逃生。不要看刚才寇仲一下子就在敌阵破开一个缺口,好像毫不费力似的,事实上寇仲付出很大代价,就是大量的真元损耗。在现时的情况下,要他依样葫芦的多来三几次,保证他累得要躺下来。

既不能力胜,当然要智取。想到这里,侯希白张开美人扇,潇洒地为左右的寇仲和徐子陵搧凉,此动作于这苦雪凄夜是绝对不协调的,可是侯希白却做得那么自然闲雅,没有丝毫造作。叹道:“只有一个理由可解释皇上不亲自出手,就是窦建德正兵临城下,皇上既可以从魏县退回来,自然亦可从许城避往别的地方去,所以只要待手下缠死我们,皇上将会乘机开溜。”这番话更是厉害,有力地点醒众魏军莫要做宇文化及的替死鬼。

寇仲暴喝道:“魏国已在刚才覆亡,你们还不逃命?”声音在魏宫的上空回**。雪粉洒在广场中众魏军的身上,人人呆若木鸡,鸦雀无声。寇仲的声音过去后,仍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激**着。

宇文化及双目厉芒剧盛,动了真怒,“呸”的一声喝道:“竟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有我宇文化及在的一天,大魏就没有亡。”

徐子陵针锋相对地说道:“皇上为何称‘我’而不称‘朕’,是否不敢再厚颜称孤道寡呢?”

宇文化及差点语塞。在目前有分量的各方霸主间,以他的称帝最为勉强,原因是自弒炀帝后,一直吃败仗,能生存的呼吸空间,每日都在萎缩中,梁都一战竟被两个他以前不屑一顾的毛头小子弄得铩羽而归,且赔上宇文成都和宇文无敌两条命,导致与亲叔宇文伤反目,后者率众离开,誓要找寇仲和徐子陵算账,令他实力进一步削弱,眼下已到了日落西山,苟延残喘的地步,哪还有颜面称皇称帝。他愣了一愣,勉力挤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冷哼道:“本人没闲情再和你们说废话,上!”

<!--PAGE12-->寇仲叱喝一声,如若平地起个焦雷,登时镇住正不知该动手还是逃命的魏军。连宇文化及亦觉得不妙,知道军心已给对方动摇,故不立即执行自己发出的命令。

寇仲微笑道:“诸位请听小弟一言,窦建德兵临城下一事肯定千真万确,所以你们的守城兄弟无法分身来援。我和……”

宇文化及见势不妙,狂喝一声道:“休要受他蛊惑,纵有敌人来攻,我们也可先干掉他们才去应敌,杀!”

手下众亲兵你眼望我眼,却再无人动手。自魏县被唐军所破,众兵士气已低沉至极点,现在更由宇文化及亲口间接证实窦军来攻,仅余下许城的魏国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其结局路人皆见,再没有任何希望。位于战阵前列的战士人人目睹寇仲刚才一举击毙己方三人的威势,谁敢先撄其锋?火把猎猎作响,雪花飘洒下,百多人组成的战阵,泄了气般呆在难堪的沉默中。傅君嫱与魏军的追逐打斗声,仍不断从宇文化及立身殿堂后的远处间歇的传过来。

“谁敢违背皇上的命令?”宇文化身旁的高手,其中之一厉喝道。前排的魏军终于动了,缓慢地往三人推进,神色既不情愿又是无可奈何。此时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开小差,保证整个战阵立时一窝蜂般散去,偏是没有这样的一个引子。就在这战云再起的关键时刻。“咚!咚!咚……”密集有力的战鼓声,在城北方向震天响起,直敲进每一个人的心坎底里去。刚移动的魏军立即停下,人人面面相觑。鼓声敛去。“咚!咚!咚!”战鼓声再起,这次来自城东远处。

寇仲振臂大喝道:“还不快溜,你们的父母妻儿正在家中等着你们哩!”

徐子陵亦喝道:“大魏再没有了,我们和宇文化及间的事,只依江湖规矩解决。”

不知谁先带头,当西方鼓声震鸣之际,广场上这属最后一支忠于宇文化及的亲兵团,终于一哄而散,走得干干净净。再没有打斗声音传来,奇怪的是不见傅君嫱现身。三人无暇理会,宇文化及率八名亲卫高手从瓦顶跃下,双目凶芒电射,显见他动了真火,再不理其他好歹,务要杀死三人。

待宇文化及逼近至三丈的距离,寇仲笑道:“尚有一事差点忘记告诉你,适才在城外见到令弟宇文智及领着二百多人先往西走,然后绕道往北,还以为他是要代你向窦建德讲和投降,现在始知他是要出卖你。”

宇文化及终于色变,体会到当年炀帝众叛亲离的滋味,大喝道:“休再说废话,这里每个人都肯为我宇文化及抛头洒血。”

八大亲卫高手同声叱喝,整齐如一,决意死战。寇仲和徐子陵自傅君婥死后,一直等待这机会,哪还压抑得下心中的滔天仇恨,同时抢出,向以宇文化及为首的敌方攻去。侯希白张开折扇,并不随两人加入战圈,反往敌阵后方绕去,从后夹攻,造成更大的威胁。

<!--PAGE13-->宇文化及放开一切顾虑,身上龙袍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的黑色劲服和瘦挺威武的体型,两手箕张,脚踏玄步,排众而出,一无所惧地朝两人迎去,狞笑道:“就看你们有否讨命的资格?”

“砰!”“砰!”三人像三道电光般交击在一起,宇文化及躯体剧震,虽封挡住两人攻势,却承受不起两人联手无可抗御的劲力。若非两人真元耗泄,只此接触肯定可令宇文化及吐血受伤,现在却只能震得宇文化及踉跄跌退。八大亲卫分出四人,往寇仲和徐子陵攻去,阻止他们乘势进击,另四人攻向侯希白,以免陷腹背受敌的劣势。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大懔,试出宇文化及的冰玄劲不愧宇文阀的镇阀绝活,即使两人联手,杀他亦要费一番工夫。攻来的四人无一不是真正的好手,其中使枪的中年留须大汉更是招数凌厉,功力深厚,一枪疾刺寇仲,带起的劲冽风声,足可令人胆寒,另一人运剑横斩寇仲腰,亦是剑出如风,快如电闪,与中年枪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寇仲心知肚明这是决定成败的关键,若不能在宇文化及回气之前,收拾两名高手,不但会失去杀死宇文化及的机会,他们三人极可能反成败亡的一方。攻向徐子陵的两人一使钩一用刀,年纪均在三十许间,太阳穴高高鼓起,功架步法无懈可击,劲道十足。徐子陵打的主意与寇仲无异,明白掌握时机的重要性,竟一个翻腾,来到两敌上方,左右两手同时施出宝瓶印,化繁为简的硬撼敌人。寇仲左手切出,强挡横斩而来的利剑,右手健腕一抖,井中月化作黄芒,疾挑敌枪。宇文化及仍留不住势子往后跌退之际,侯希白且战且走,以游斗之术,把四名追击他的高手引得远离战圈。复仇之斗,终于拉开战幔。

“当!”井中月挑中敌枪,那人非常了得,长枪只**开少许,岂知寇仲的井中月竟趁刹那的空隙稍一回势就奔雷掣电般疾劈进去,直取对手面门,刀法迅快精妙得令人难以置信。长须汉魂飞魄散下长枪撒手,拼命后闪,直退至丈许开外,胸口才现出一道血痕,接着仰跌雪地上。宇文化及悲吼一声,往寇仲扑去,喝道:“由我取他性命!”与死去的长须汉联攻的剑手刚硬被寇仲以手刀震开,闻言改往援助进攻徐子陵的同伙。“砰砰”两声,两敌吃不住宝瓶印高度集中的气劲,钩刀**开,人往外跌,眼耳口鼻同时渗出鲜血。

徐子陵与寇仲心意相通,均明白在眼前的形势下,绝不容留手的余地,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务求在几个照面下清理宇文化及的护驾高手,趁敌方心神散乱下全力出手。如让对方再站稳阵脚,胜负之数实难逆料。来援的剑手使同伙延长败亡的时间,因徐子陵须放过乘胜追击的机会,先要把他解决。一个筋斗,徐子陵脚踏雪地,再一个旋身,以毫厘之差避过敌剑,来到敌人左侧剑势难及处,横肘撞向敌人下去。刀手和钩手又再攻来。剑手竟冲天而上,不但避过他的肘撞,长剑还从上疾刺而来,不愧宇文化及的亲卫高手。徐子陵暗捏不动根本印,刹那间完全掌握到敌兵及体的时间、速度和位置,一拳冲天而上,硬撼敌剑。

<!--PAGE14-->那边的寇仲却陷于挨打的局面,非因宇文化及武功比他高明,而是刚才折斧碎盾和击毙长须汉先后消耗他大量的真元,尚未恢复过来就给被手下的死亡激起凶性的宇文化及狂攻猛击,一时之间只有仗着精妙的刀法支持,好待宇文化及的锐气消减,再伺机反击。寇仲进入井中月的武道至境,有如熊熊燃烧的战场上一点永不融解的冰雪,无论形势如何凶险,死神如何接近,他仍以冰冷自若的心境去应付化解。宇文化及恨不得在下一招置寇仲于死地,故每一招都是全力出手,且觑准寇仲弱点,逼他不住硬拼,务令他没有回气的机会。无论寇仲如何闪跃躲避,他或近身搏击,又或隔空施劲,不予寇仲任何喘息的时间。寇仲则沉着应战,且战且退,移往离开另两个战场,亦即广场间靠主殿的一方,每一刀击出,他都把精气神完全贯注其中,以全心全灵去应付这死敌惊涛骇浪式的强攻。卸气借劲之法对着冰玄劲完全不起作用,皆因若让冰玄劲进入经脉内,绝对有害无益。双方的战斗愈趋激烈,没有片刻缓冲的空隙,彼此见招拆招,以快打快,凶险凌厉至极点。

只一口热茶的工夫,掌刀交触近三十招,井中月忽然劈往宇文化及左侧前空处,正是寇仲井中月八大奇招的“棋弈”。以宇文化及的身经百战,见惯场面,心中亦涌起无比怪异的感觉。寇仲此刀有惑敌的作用,他亦看破是虚招,可是寇仲这一刀劈下处竟产生一个把他笼罩的涡漩和力场,牵制得他无法漠视。那就像大海里的漩涡,在漩涡旁的鱼儿都给牵扯进去。以宇文化及的见多识广,尚是首次碰上如此奇异骇人的刀法,自然而然往横移离刀势所及的范围,攻势终缓了一线。这一刀可说是逼出来的,当日对上宁道奇,此招被对方举手间轻易破解,使寇仲事后心生不忿,苦思下想出以螺旋劲配合施展的办法,终在此刻派上用场。至此“棋弈”一招始告大成,让他争取到反败为胜的契机。

一声轻“咦”,从侧旁某处传来,寇仲不用看也知是傅君嫱躲在暗处观战,见自己此招深得“弈剑术”的神髓,故失声惊叹。此时不容多想,否则机会一闪即逝,忙往后退开,井中月遥指宇文化及,变化丛生,由“棋弈”改为“不攻”。宇文化及首次生出寒意,感到寇仲虽不断拉远与自己的距离,而其遥制自己的刀气刀势,竟是不住增强,完全不合乎常理。无从抽身下,宇文化及一声厉叱,腾空飞扑,凌空吐出两股冰玄拳劲,照头照面向寇仲攻去。寇仲心内无惊无喜,一刀劈出,劈入两股拳劲中央处,带起另一个真气的涡漩,竟硬把两股拳劲融浑化解,发出劲气交接的激响,精妙玄异。“砰!”寇仲借势从后门飘进主殿内,朝后翻腾,跃上大殿北端的台阶,落足点正是宇文化及面向大殿的龙座。

<!--PAGE15-->刀锋刚在他鼻端前分毫之外划过,侯希白折扇张开,先往对方面门搧去,惑其眼目,杀招却是底下的一脚,正中敌人下阴。接着肩胛剧痛,给另一个敌人长剑刺中。侯希白卸开敌剑,使对方不能伤他筋骨,前方敌人已应脚抛飞,发出临死前惊心动魄的惨嘶。侯希白虽付出代价,肩胛伤口深入盈寸,鲜血四溅,心儿却安定下来。

围攻他的四名高手,如若单打独斗,无人是他十合之将,但因合作惯了,联手的威力远超四人加起来的总和,杀得他差点支持不下去。犹幸花间派绝技层出不穷,配上魔门最厉害功法之一的不死印,苦心经营下,终于成功除去其中一名敌手。侯希白听风辨位,向左旋**,美人扇由开变合,看似随手打出,却精确无伦的扫在攻来的长枪锋尖处,不死印先汲取敌人劲力,刹那间反输回去,枪手硬是给他震得踉跄侧跌。侯希白哈哈一笑,展开美人扇法,杀得早已心寒胆裂的三名敌人左支右绌,再无还手之力。

“叮!”长剑寸寸碎折。完全出乎使剑高手意料之外,长剑是全力下插往徐子陵的天灵穴,遇上的却非徐子陵名震天下的赤手而是他从袖内探出的一对短护臂,这招袖里乾坤要比杜伏威名列奇功绝艺榜上的成名绝活更上一层楼,护臂一端黏上剑锋,完全化掉对方剑内贯注的真气,接着另一手的护臂闪电横扫在剑锋上,硬把没有真气保护的敌剑击碎。敌人魂飞魄散,给徐子陵再送出的另一股力道带得往高处抛滚,还是徐子陵手下留情,否则必然立即呜呼哀哉,不保小命。

徐子陵护臂建功后回到袖内,以内外狮子印应付左右攻来使钩和使刀两大高手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这两个宇文化及的亲卫高手武功高于其他各人,仅次于被寇仲斩杀的长须汉之下,但要胜徐子陵仍未够级数,给他一一格挡,只要待他们锐气过后,立可制敌取胜。

寇仲就在龙椅的窄小空间移动,一步不让的硬挡宇文化及全力以赴的凌厉攻势,长笑道:“这张龙椅有点眼熟,是否就是老炀被杀前在江都坐的那一张?”

宇文化及冷哼一声,并不答他,心底暗叫不妙,只喘几口气的时间,此子功力立即大幅增强,像换了另一个人似的。寇仲“唰唰唰”连劈三刀,刀刀妙至毫颠,再次把宇文化及逼开,摇头叹道:“化骨你为何如此不智,此乃不祥之物,你竟还千里迢迢的从江都抬到这里来,令自己步上老炀的后尘,太蠢了!”“砰!”忽然出拳,迎上宇文化及的拳头,两人毫无花假的硬拼一招。冰玄劲气给寇仲的螺旋真劲迫得往四外激溅,一时劲气横空。寇仲被宇文化及震得往后仰晃,似要堕离龙椅。宇文化及大喜,矮身探手,抓往寇仲下阴。

<!--PAGE16-->寇仲哈哈一笑,真劲从脚底送出,龙椅四足立断,井中月黄芒迸射,疾挑宇文化及阴险毒辣的一抓。宇文化及哪想得到他不但能硬拼他积四十年功力的冰玄劲,还令他看不破的施出诱敌之计,改变高低位置下,变成自己把手往对方刀锋送过去,骇然下抽身急退。寇仲双目电芒激闪,厉喝一声,井中月化作长虹,人刀合一的施出井中月八法中的“击奇”,反客为主地往宇文化及攻去。宇文化及正退下龙座的台阶,蓦感寇仲的刀气把自己完全紧锁笼罩,避无可避下只好全力格挡。“轰!”宇文化及应刀踉跄退落台阶,两人嘴角同时渗出鲜血,战况惨烈。看着宇文化及往殿心退去,寇仲卓立台阶最上的一级,井中月遥指死敌,另一手拭去嘴角血渍,心中岂无感慨。想起自己由当年不配跟宇文化及提鞋的小子,到今天成为直接导致宇文化及败亡的人物,其中经历的曲折,变化的多姿多彩,就他本人亦难以逐一描述。

宇文化及终于退至殿心,距寇仲达四十步之遥,可是寇仲的刀气仍隐隐把他锁紧,如此内功刀法,已臻骇人听闻之境。心中涌起绝望的感觉,晓得自己锐气已竭,心志被夺,兼受内伤,虽仍有一战之力,却肯定没有胜望。长叹道:“罢了罢了!想不到我宇文化及英雄一世,最后竟失手在两个小混混手上。”举掌就往天灵盖拍去。寇仲哪想到他有此一招,大吃一惊下收刀往大仇人冲去,连他自己亦不晓得能干什么。宇文化及一声长笑,在摆脱寇仲的刀气下,腾身而起,撞破殿顶,横空而去。一声娇叱,躲在一旁的傅君嫱凌空截击,两人在空中擦身而过。傅君嫱给他的冰玄劲震得从空中堕下,宇文化及左臂亦给她宝剑刺个正着,伤上加伤,往后宫方向投去。

寇仲来到主殿顶时,侯希白仍给敌人缠着,徐子陵则成功击倒敌人,忙喝道:“小陵快来!”领先往宇文化及远遁的背影追去。

两人从瓦面跃下,来到一座位于后宫庭院的月洞门前,均心中讶异,不明白宇文化及为何不有多远逃多远,竟只躲进后宫的庭院去。进入月洞门后是个小庭园,雪花纷飞下,一片雪白宁和,使人怎样都没法把眼前景物与血腥暴力联想在一起。三进的楼房中门大开,灯火通明。虽摸不清内里玄虚,但两人武功盖世,又在仇恨火燄的催动下,哪管得这么多,并肩入屋。十多名宫娥太监软倒地上,瑟缩一角,面无人色。徐子陵看得心中不忍,柔声道:“不关你们的事,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们,走吧!”说罢追在寇仲身后,直入内堂。

面色惨白的宇文化及呆坐在西窗旁的椅子上,双手紧拥着伏在他身上,身穿妃嫔丽服的一名女子,再无其他人。两人面面相觑,怎想得到会是这么一番情景。英雄气短的宇文化及,像是另一个人似的,心神全放在怀中女子身上,似茫不知死敌临门而至。

<!--PAGE17-->寇仲一振手上井中月,喝道:“是汉子的就站起来一战,我两兄弟可保证不伤无辜。”

宇文化及露出惨笑,把手移到女子香肩处,似要把她推开,女子缓缓起立,别转娇躯,面向两人,身上沾满宇文化及臂膀淌下的鲜血。寇仲和徐子陵虎躯剧震,同时失声道:“贞嫂!”

竟是当年在扬州,不时以菜肉包子救济他们,在南门开膳食铺子卖包子老冯的妾侍贞嫂。炀帝入城,把老冯征召入宫,而老冯后来因开罪炀帝被处决,贞嫂则不知所踪,哪想得到今天竟成为宇文化及临死亦不忘一见的爱妃。在华服衬托下,贞嫂更是姿容秀美,气质高贵。她玉容出奇的平静,柔声道:“小陵、小仲,你们终于来了!”

寇仲和徐子陵头皮发麻,完全失去方寸。在他们的生命中,与他们关系最密切的三个女人,就是贞嫂、传君婥和素素,后两者均香消玉殒,而贞嫂竟变成他们恨不得食其肉煎其皮的大仇家宇文化及的爱妃,他们该怎么办。

风声骤响。两人骇然后望,傅君嫱终于寻至,俏面含煞的提剑而来,目光落在呆坐椅上,半边身被血染红的宇文化及,奇道:“你两人为何不取他狗命?”他们不知从何说起,被她质询得哑口无言。以前两人无论遇上什么场面,总有方法解决应付,独是眼前死结,却令他们一筹莫展。

“卫夫人!”侯希白现身在傅君嫱后方,失声呼叫。他的呼唤像一把铁锤般痛敲在两人心坎上,原来贞嫂竟是宇文化及最宠爱的卫夫人,宇文化及还特别邀侯希白来为她造像,让她的花容能永远地留在画帛处,其中充盈着至死不渝,缱绻缠绵的悲壮滋味。傅君嫱停在两人身后,回头先瞥侯希白一眼,像首次看到贞嫂般对她打量起来。

恍如忽然衰老十多年的宇文化及从椅子站起,右手温柔地按上贞嫂香肩,深情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唉!我本不该回来看你的。”接着望向寇仲和徐子陵,冷然道:“我们的事到外面解决。”

战鼓声再起,这次非是在某处传来,而是集中在城北的一方,不断逼近。

贞嫂坚定地摇头,张开一对纤手,平静地摇头道:“不!要死我也要和皇上一块儿死,小仲小陵,你们可以成全我们吗?”以这种语气说出这番话,比任何呼天抢地更要令闻者心酸震撼,何况寇仲和徐子陵对她有着崇高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傅君嫱终发觉到两人和宇文化及这妃嫔关系大不寻常,玉容一沉,轻描淡写地说道:“她是谁?”

战鼓声不住接近增强,压得人心头烦躁,以毫不含糊的形式,喻示大魏的国运,正往尽头靠近。

寇仲苦笑道:“她可算是我们另一个娘。”

徐子陵颓然点头,忽然间他对宇文化及再硬不起报仇雪恨的心肠,这个一手令大隋覆灭、曾叱咤风云的人物,和很多人一样,在狠辣无情的形象下竟有其温柔多情的一面,只因他和寇仲从未接触过,故从不认识这样的宇文化及。现在他已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下场悲惨,难道他们此时还要当着贞嫂眼前置他于死地吗?

<!--PAGE18-->傅君嫱冷冷道:“你们既下不了手,就让我来成全他们吧!”剑光疾闪,从两人间穿出,朝贞嫂后的宇文化及面门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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