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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探失利1(2 / 2)

胡小仙道:“你清楚他们间的过节吗?”

徐子陵心中暗叹,说道:“算是清楚吧!独孤霸在洛阳被沈落雁刺杀,唉!此事本没有人晓得,还是我们泄漏出去的。若她现在真遇上你说的情况,我们要负上主要责任,所以我们绝不会坐视。”

胡小仙担心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条件是你们只可暗中化解,不可伤害独孤家的人,因为独孤凤是奴家最好的朋友,若非得她通知我,我不会晓得《寒林清远图》被池生春高价收购,并以之作聘礼来打动爹的心。”

徐子陵至此始明白胡小仙“泄密”的来龙去脉,也暗起戒心,因胡小仙打开始便没有“坦诚无私”,幸好逐渐赢取得她的信任。诚恳地说道:“胡小姐请放心。”

胡小仙沉声道:“我只是从凤妹的话语听出一鳞半爪,他们是要利用李密的异心造文章,拖沈落雁蹚这浑水,若沈落雁中计,他们将出手取沈落雁之命,至于其中细节,奴家并不清楚。”

徐子陵暗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他们穷于应付,却又不能置之不理,不解道:“李世勣现在是唐室重臣,攻打洛阳的主将,独孤阀现在声势大幅减弱,怎敢冒开罪秦王之险去陷害沈落雁?”

胡小仙肃容道:“不要低估独孤阀,现在独孤阀和宇文阀均投靠李渊,一向以来三阀关系亲密,现在两阀更清楚保存富贵权力的唯一生路,就是全力支持李渊。只看李渊能请得动尤楚红入宫保护张婕妤,可推断他们的关系。有张婕妤在背后支持独孤阀,加上李渊对李世民的猜疑顾忌,在顺水推舟下,李渊说不定会纵容独孤阀向沈落雁报复。一旦令沈落雁背上与李密叛变的罪名,秦王怕亦无可奈何,因为沈落雁对李密的忠心,早是人尽皆知的事。”

徐子陵大感头痛,此事确可大可小。告辞离开。

出乎寇仲等意料之外,宋师道并非神情轻松愉快的回来,而是一脸沉重。雷九指和任俊知机地借词离开,好方便两人私下说话。

宋师道接过寇仲斟上的香茗,无意识地呷上一口就放在桌上,双眼直勾勾地瞧着前方,寇仲可肯定他视而不见,只是沉浸在深思里。试探问道:“商场主是否仍不肯原谅我们?”

宋师道茫然摇头,说道:“我看她对你们早消了大半的气。她是位有智慧的女子,对你们了解甚深,该明白你们是别有苦衷。”

寇仲听得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二哥有否代我们向她解释?”

宋师道仍是自顾自两眼空空洞的朝前望,梦呓般道:“我向她解释过一遍,她没有肯定的答复,只说要多想几天。然后她兴致盎然的和我谈论她最喜爱的蓝田玉,这种美玉乃玉中王者,玉色冬则温润,夏则清凉,质地洁净坚脆,击之发音清隽嘹亮,纹理艳绝无伦。唉!秀珣确是有品味和有眼光的女子。”

寇仲讶道:“听二哥这么说,你们该谈得非常投契,怎么……嘿……怎么……”

宋师道像首次发觉寇仲的存在般朝他瞧来,苦笑道:“投契有什么用?”

寇仲不敢直问,旁敲侧击道:“宋二哥是以本身的身份面貌去见她,还是以申文江的模样身份?”

宋师道道:“当然是宋师道的本来面目,你不想她晓得司徒福荣的事吧?”

寇仲叹道:“我是忍不住了!宋二哥为何像……嘿……像失去人生乐趣的样子,是否她在言多有失下开罪二哥你呢?她喜欢你送她的花布吗?”

宋师道呆望他好半晌,惨然摇头道:“小仲你误会了!她不但对我送她的花布非常欣赏,还说要立即亲自动手裁缝成衣裙穿给我看,我走时她更约我明晚与她共进晚膳。大家是自己人,我不想瞒你和子陵,秀珣是你们的娘以外第一个能令我心动的好女子。”

寇仲百思不得其解的抓头道:“那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宋师道苦笑道:“问题是我宋师道是‘天刀’宋缺之子,又是你寇少帅的二哥。”

寇仲心中剧震,立刻明白过来。商秀珣乃飞马牧场之主,故必须首先考虑牧场的存亡。照现在的形势发展,天下极可能演变成南北隔江对峙的局面。大江之南,是宋缺和寇仲的天下;大江之北,则为李阀唐室的势力范围。假设宋师道与商秀珣相好,飞马牧场位于大江之北,势成李阀的眼中钉,将难逃被连根铲除的命运。

宋师道颓然道:“你终于明白了!”

寇仲无奈点头,说道:“二哥是什么时候想起这个问题的?”

宋师道答道:“当我向她提起你们时,她说形势所逼下,终有一天她要与你们划清界线,她这回到长安来,也是因飞马牧场的领导层决意与李阀修好。言下之意,与你们因婠婠而来的误会只属小事。那时我才想起自己是宋缺之子,不宜与她交往,这关系只会把她害苦。”

接着惨然笑道:“我对你娘的心志不够坚定,本早下决心陪君婥终老幽谷,却还三心两意,朝秦暮楚,理该受到惩罚。”

寇仲心乱如麻,惊呼道:“二哥万勿有这种想法,若二哥寻得真爱,娘在天之灵只会欣慰,你伴在她坟旁反会令她不安。”

宋师道六神无主的茫然道:“真的是这样吗?”

寇仲回过神来,拍胸保证道:“我和小陵正是娘在世上的代表,你不信我们信谁?明晚你宋二爷记紧赴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潇潇洒洒的和她谈论蓝田美玉,谈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谈我们和政治形势,只当她是个红颜知己。至于将来如何,就交由娘在天之灵决定。”

宋师道双目亮起来,点头道:“对!她现在只视我为一个谈得来的知己朋友,所以我不用多心。”

寇仲放下心事,但又心知肚明多了件心事,且可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不由想起李建成对商秀珣的兴趣,如若明晚李渊亲口向商秀珣提出婚约,商秀珣会不会因飞马牧场的将来,委屈自己答应这政治的交易?那或许是与两人“划清界线”一语背后的真义。宋师道能承受这继傅君婥之死后另一沉重打击吗?

徐子陵十万火急的赶回多情窝,侯希白正悠然自得的在书斋为他的《百美图》动笔,见徐子陵欣然道:“全赖子陵点醒我,我现在眼见是画,心见是画,却又似是没有画,果然安乐自在,多余的事无暇去想,无心去想。”

徐子陵在旁坐下,瞧着他为勾勒好的画中美人敷上粉采,随口问道:“李渊不是指定要你画他后宫的美人儿吗?为何你却像在此闭门造车的样子?”

侯希白放下画笔,笑道:“怎会是闭门造车?且我怎肯放过尽睹唐宫佳丽的机会?画中美女,我是在宫内面对真人勾勒而成,那些美人儿没一个敢不乖乖听我的话,还要千方百计讨好我,怕我把她们画丑,又或不能突出她们的优点,在画卷里给比下去。真是难求的优差。”

徐子陵问道:“你何时入宫?”

侯希白傲然道:“我高兴何时入宫就可在什么时间入宫,为何要问?是否与偷画有关?”

徐子陵道:“能否变成与偷画有关,迟一步再说,眼前则有两件急事,须你出手帮忙。”

侯希白道:“看来小弟亦有点用,子陵请吩咐。”

徐子陵道:“首先我要你查清楚刘文静代李渊向池生春说的话是否属实?此事关系重大,若失窃前张婕妤根本不晓得《寒林清远图》的存在,又或她没有对此图生出觊觎之心,宝画便该藏在李渊的藏画室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侯希白在徐子陵旁坐下,点头道:“果然关系重大,此事包在我身上。由于我是出名爱画的人,问起这方面的问题,绝没有人会起疑心,让我直接问张娘娘那美人儿吧!另一件是什么事?”

徐子陵面容一沉,说道:“你设法与沈落雁见个面,警告她独孤阀想借李密暗谋离开长安的事拖她下水,背后可能有李元吉甚或李建成在支持,叫她千万不要中计。”

侯希白动容道:“此事更重要,你可否说得具体些,好让她知所趋避。”

徐子陵摇头道:“我知道的只是这么多。提醒她当李密正式向李渊请缨到关外召集旧部以对付王世充、窦建德,就是危险来临的时刻。而在这事发生前,最好不要与李密或王伯当有任何接触。”

侯希白道:“若她要见你,我怎样答她?”

徐子陵道:“今天直至黄昏,我该在司徒府,有事的话你可来找我,我可赶到这里来见她。”

侯希白道:“我立即去为你办这两件事,也顺便去查探莎芳归天一事对唐室的震撼力。”接着低声道:“谢谢你们!”

徐子陵愕然道:“谢什么呢?”

侯希白徐徐道:“谢你们为偷画的事费尽工夫,绞尽脑汁。坦白说,纵使偷不到,我仍是非常感激。唉!若画不在婕妤的闺房而是在李渊的书房内,我们只有放弃。何况李渊的居处楼殿重重,他随便把画放在任何一个地方,尽管没人阻拦任得我们搜寻,恐怕亦非一、两天能找得到。我虽对画是痴子,却不是傻瓜,没理由要你们陪我去送死的。”

徐子陵微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晚我去偷画时,池生春曾把一些粉末洒在地上,只要我鞋底沾上,他们便能凭气味追踪我,你能否找些这样的粉末来呢?”

侯希白不解道:“这与偷画有什么关系?”

徐子陵欣然道:“若李渊真的请我们的申爷去鉴证《寒林清远图》,这种粉末将是我们怒海黑夜航行的照明灯,除非李渊把画藏在不能透气的密室内。”

侯希白拍案叫绝道:“子陵果是智计过人,此计万无一失。因为画轴的理想藏处该是通爽适中干湿合宜之处,而不应密藏室内。此事又包在我身上,应该说包在雷大哥身上,他该比我行。那今晚是否仍须入宫探路呢?怕会打草惊蛇。”

徐子陵道:“今晚的唐宫之游是势在必行,不能不去,更不敢不去,否则我们受辱的土木机关学大师焉肯放过我们?”

两人交换个会心的眼神,同时放声大笑。

徐子陵被雷九指迎入宅内,顺道介绍他认识新来的四仆,入厅后见任俊扮的司徒福荣神情古怪地立在一角,讶道:“什么事?”

雷九指得意洋洋地说道:“你有没有发觉福荣爷有些儿不同?”

任俊作出个无奈的表情,表示是雷九指硬逼他站在那里等待被检阅。

徐子陵漫不经意地拿眼一扫,微笑道:“小俊不但在扮司徒福荣,也在扮我,对吗?”

任俊喜道:“徐爷的眼力真锐利,我还怕你看不破雷爷的手段。”

雷九指傲然道:“这正是针对高手的必要手法,所以我加高小俊的靴子,令他高度与陵少分寸不差,更加阔他的肩头,当有需要由子陵扮回司徒福荣时,将没有人能看破。”

徐子陵知情识趣的夸奖他几句好听的话后,问道:“有没有方法弄一种粉末似的东西,可贴附在画卷上,既令人难以察觉,又可逐渐散发某种气味呢?”

雷九指指指自己脑袋,笑道:“这家伙可为你解决任何事情,不过最好把真正的情况说出来,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徐子陵遂把构思说出来,雷九指一句“待我去想想”便溜掉。

任俊来到他旁,诚恳地说道:“徐爷真厉害,竟能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妙计。”

徐子陵微笑道:“整天要窝在屋内,会不会感到气闷?”

任俊摇头道:“怎会气闷?小子从两位前辈身上每天都学到新的东西。寇爷正在卧房休息,并请徐爷到来后立即去见他。”

徐子陵问道:“宋爷呢?”

任俊压低声音道:“宋爷自见商场主回来后,一直在中园的亭子呆坐,我们不敢打扰他。”

徐子陵泛起不安的感觉,点头道:“我见过寇仲再说。”

徐子陵在床沿坐下,双手交叉放后作枕仰卧榻上的寇仲朝他瞧来叹道:“我有两个难题,想与你分享。”

徐子陵苦笑道:“看你现在愁眉不展的样子,肯定满脑是如假包换的难题。唉!难题吗?我也有得出让。”

寇仲盘膝坐起来,笑道:“是我先说的,所以我有优先权。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昨晚我曾和婠婠动过手。”

徐子陵明白他不想让侯希白晓得这方面的事,因关联石之轩。道:“她功德圆满的天魔大法厉害至何等程度?”

寇仲道:“我尚未试清楚,却有个极端不祥的感觉,就是她的天魔大法刚好能克制我的井中八法,就像水能克火的一种无法改变的物性相克。”

徐子陵道:“事情未必如此严重,只因她比谁都明白我们以长生气为基础的真气。你们怎会动手的?”

寇仲道:“是她逼我动手的,以证明只有她的天魔场才能困着石之轩。难题就在这里,我们究竟和她合作,还是拒绝她?今天我们必须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时间不容我们拖下去。”

徐子陵道:“或者是因我见过她悲泣的凄惨样子,感觉到她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值此她正陷于四面楚歌的时刻,我们为人为己都该扶她一把。而合作则止于对付石之轩,我们以后再不插手她任何事内。”

寇仲叹道:“你同情她,是因认为石之轩以大欺少。可是我却有个感觉,婠婠极可能是另一个石之轩,终有一天天下无人能制。”

徐子陵凝望他好半晌,说道:“她昨夜的表现,肯定令你犹有余悸,对吗?”

<!--PAGE10-->寇仲双目神光闪闪,忽然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说道:“应说是打动。她天魔场灵活变幻的变化,深深打动我对武道的追求,就像石之轩的不死印。好吧!便依你之言和她合作,狠狠赌一铺。假若伏杀石之轩失败,我们该如何应变?”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立即撤走,并放弃司徒福荣的计划,否则会连累很多人。因为我们将惹起石之轩的杀机,并不择手段的对付我们,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寇仲道:“第一道难题当解决了,另一道难题恐怕连你也有心无力。”接着把宋师道的顾虑说出来。

徐子陵沉吟片刻,见寇仲眼直直的呆看着自己,讶道:“为什么这样呆瞪我?”

寇仲颓然道:“我在看你会不会乘机劝我放弃争霸天下。唉!我现在内疚得要命,这可说是宋二爷唯一的一个得到幸福的机会,如若触礁,他将失去生趣,说不定会到娘的坟前自尽殉情,那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事。”

徐子陵沉声道:“依目前的形势发展,如若你寇少帅放弃争霸,洛阳必然失陷,宋缺给你气得心灰意冷下将袖手不理中土的事,李渊会把李世民召回长安,改由李元吉主持大局,由于洛阳得关中支援,窦建德和刘大哥将有败无胜,巴蜀依约降唐,天下群雄像倒骨牌般应声投降或战败覆亡。于此情况下,李世民肯定会被魔门的人刺杀,那时唐室天下若不落入魔门之手,亦难逃塞外联军入侵征服的命运。”

寇仲剧震道:“你好像是第一次正式支持我为统一天下而战?”

徐子陵苦笑道:“我是以事论事,看到李渊被魔门的尹祖文利用其好色弱点的情况,还有独孤阀、宇文阀和李阀三阀合一的形势,加上石之轩之外尚有婠婠,李世民绝对没有机会,妃暄期待成空。而正如你所言,李世民在府兵制下根本没有可能拥兵自立,而他也不愿这样做。”

寇仲道:“假若我真能杀死李小子,击溃唐军,那又如何?”

徐子陵道:“战火无情,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小弟有什么话好说的。但你不是说过只有争天下的野心和享受那种过程,却没有当皇帝的兴趣吗?在容许的情况下,大可放过李世民,将来让他当皇帝算了。”

寇仲苦笑道:“给你说得我心都痒起来。坦白说,看过李渊的当皇帝之苦,想当皇帝的肯定是傻瓜。只可惜我们是痴人说梦,依现今的形势发展,即使我能夺取江都,仍难逃兵败战死的劣局。坦白说,我真看不到自己有任何机会。不是要长李世民志气,在实力上和战略的布置上,我和李世民仍有一段距离。”

徐子陵摇头道:“你因被李世民重挫于慈涧,心情郁结下既低估自己,更低估你未来岳丈‘天刀’宋缺,只要你能撑着局面,一待宋缺率领南方大军北上,天下形势会逆转过来,再非李阀独大的一面倒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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