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韦公公来到李渊旁,似要说话。寇仲和徐子陵知机地离开,把马儿交给程莫的手下,到一边喝太监送来的茶水。
寇仲肩头碰上徐子陵肩头,低声道:“家伙来了!”
李密离开座位,朝李渊走去。徐子陵心中一震,朝沈落雁所在瞧去,果然她露出注意神色,目光落在李密身上,不由心叫不好。她肯定猜到李密落入奸人的算计,私下向李渊提出请求,在这情况下,她会设法离宫去找李密,那就正中敌人的圈套。
他同时功聚双耳,李密就在场边向李渊请安问好,然后道:“臣自归顺大唐以来,不断接受皇上的赏赐,深受皇上的宠爱,可是臣下坐享荣宠,没有半点回报,实心里不安。现在秦王用兵洛阳,而臣下旧部大多在山东一带割据自立,只要皇上恩准,臣下可出关招降他们,否则若让寇仲透过翟娇把他们招揽过去,会对我大唐统一之业非常不利。”
李渊沉声道:“卿家所言不无道理,不知卿家有多大把握,可招降多少人?”
徐子陵现在更肯定李渊有杀李密之意,因李密既有杀翟让的前科,可知他是惯好谋反叛主的人,根本不能信赖,在一般情况下李渊怎肯放虎归山,他肯这么附和李密,必有后着。
李密恭敬的进言道:“臣下旧部中以占据罗井的张善相势力最大,手下兵员有过万之众,臣下有十成把握可说服他,只要他肯归降,其他人必望风景从。”
李渊道:“卿家准备何时动身?”
李密大喜道:“若得皇上赐准,臣下想立即动程。”
李渊沉吟半晌,说道:“就依你所言,朕立即派人通知关防。”
徐子陵心神俱震,现在球赛尚未结束,他们更不知何时方能离宫,若沈落雁此时开溜,他们该怎办才好?而直至此刻,他仍摸不清楚敌人对付沈落雁的手段和圈套。
寇仲接到徐子陵送来恰到好处的球儿,控球滚地前进,以毫厘之差盘过哈没美,徐子陵则以向对方偷师学来的战术,纵骑左冲右突,扰敌惑敌诈敌,牵制着其他三人,更不住和寇仲穿插分合,如蝴蝶戏舞花间,每次均令人以为寇仲会把球转交给他,最后马球仍在寇仲杖下迅速逼近敌门。瞧得看台的人和守在四方的禁卫彩声轰天,如潮水般起落。寇仲和徐子陵都是天才横溢之辈,赛前的热身加上一再的上场交锋,至此对打马球已是得心应手,信心十足,把“人马如一”和联手战术透过打马球发挥至巅峰境界。寇仲一个假身,似要把球儿送往靠南线冲门的徐子陵,骗得泽喜拿捉错球路,杖端轻转,勾球闪过泽喜拿,在狂喊尖叫的打气声和紧密似爆竹的轰鸣鼓声中,送球入洞。两人凯旋而回,接受李渊和李元吉的赞赏祝贺时,李密和王伯当离席而去,沈落雁则依然坐在看台内,令两人心下稍安。
球儿开出。梅内依把球儿送返后方的泽喜拿,与哈没美和克萨三人又再表演马术花式般放开马蹄深入西场,看似随意的上下纵横,事实上进退左右均有分寸,隐含阵法变化的味道。李渊和李元吉看不破对方变化,被逼得只能退守大后方。寇仲和徐子陵则以动制动,学对方般左穿右插,驰骋于敌阵之间,所到位置均有拦敌阻敌的作用。只见双方策马满场飞驰,蹄声起落,争持激烈,观赛者看得比场内比赛的健儿更紧张,喊叫不绝,赛况攀上炽热的**。
泽喜拿终能推球过中线,进入西场。寇仲抢在哈没美马前,往泽喜拿冲去,迫他送球给队友。关键时刻终于来临,泽喜拿显然没信心避过寇仲的魔杖,挥杖打球,球儿斜滚往南界空档,落在梅内依棍下。寇仲一抽缰索,赛马人立转身,分中切去,冲入哈没美和克萨间,只要梅内依把球横送出来,他定会和他两人争个胜负分明。李渊从后方策骑往梅内依迎去,李元吉远吊在李渊马后左侧,照应李渊。徐子陵诈作朝最接近梅内依只在其后右方二百步许处的哈没美驰去,实则蓄势以待,意在正缓骑推进的泽喜拿。果然梅内依控球斜斜切入场中,似要把球送往移近北界的克萨,鞠杖一挥,球儿返送后面的泽喜拿,令李渊和李元吉全扑个空。
李渊在梅内依马后留不住势子朝东直冲,李元吉因留有余力,抽缰回守,寇仲则全速往逐渐远离的克萨追去,生怕泽喜拿成功交球给克萨的可怕后果。这些连串的动作反应发生在电光石火的高速下,一动无有不动,球儿在空中画出一道动人的弧线,升起弯下,往泽喜拿投去。徐子陵心神进入井中月的至境,似是忽然从赛场里抽离而去,本是震彻广场的呐喊声潮水般退至一滴不剩,周遭像在上演着一场充满激烈动作的无声哑戏,此时徐子陵已气贯马蹄,马儿在操控下朝前飞跃,凌空横渡近六、七丈的空间,鞠杖探出堪堪截着离泽喜拿只二十步许的球儿,把球儿摘下,送往沿南界奔东的李渊马前三十步处。全场欢声雷动。李渊大喜,冲前控球急进,泽喜拿勒缰回马,已追之不及。
徐子陵马蹄踏地,彩声如裂岸惊涛般钻贯双耳,因李渊御驾亲征,击球入洞。“万岁”之声叫得比轰雷更要激烈。李渊一脸欢容返回西场,频说“打得好”,也不知是赞自己还是徐子陵,不过无人不晓得他对能在场上一显威风,龙心大悦。
波斯方开球后谨慎多了,长传短交,逐渐逼近。寇仲和徐子陵却晓得对方信心受挫,再无复先前如虹气势,反之他两人却信心倍增,驰骑纵横,逼得对方不敢冒险进攻。李渊和李元吉则因对两人生出信心,不像先前般战战兢兢,而是放手配合,发挥出团战的精神。
克萨接到泽喜拿传给他的球儿后,被迎过来的李元吉逼得把球横送哈没美,寇仲和徐子陵苦待已久,觑准机会,同时策骑冲刺,人马未至,其威胁的范围已封死哈没美前方和两侧的进路。哈没美不敢把球送往另一边正被李渊缠逼的梅内依,无奈下一勾球儿,令球儿贴地滚往位于后方中线的泽喜拿。寇仲大喝一声“齐王上”,与徐子陵施展“人马如一”之术,蓦地把马儿增速至极限,追着球儿旋风般从哈没美两侧劲箭般闪电刺出。李元吉给激起斗性,兼之亦想立威,闻声越过克萨,沿南界快马加鞭狂驰。泽喜拿知此筹成败,全看球落谁家,岂敢怠慢,策马前冲,迎向朝自己方向滚动的球儿。马上的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因为无论他们跑得多快,亦不能在泽喜拿触球之前赶上球儿,他们的目的是在逼泽喜拿第一时间挥棒击球,予他们可乘之机。泽喜拿探身挥杖,击向滚来的球儿,两人仍在二十步外。眼看功亏一篑,异变陡生。
就在泽喜拿击中球儿前的刹那,寇仲和徐子陵由分变合,往对方撞去。泽喜拿如其他人般看不破两人的意图,这么两马相碰,马儿必伤无疑,但又隐隐感到依两人先前表现的超凡马术,该不致如此不济,在无暇多想兼没有选择下,趁寇仲拍马横移所露出的空档,把球儿扫向没有人缠身位处北界的克萨。“砰”的一声,两骑擦撞。徐子陵稳如泰山的继续冲前,方向稍改,取的是泽喜拿右侧方位。寇仲则在场外人惊叫声中、众女士失色之际,被徐子陵坐骑撞得斜飞而起,有若天神的凌空越过八丈空间,马蹄尚未触地,他从马背弯下,手探杖伸,毫厘不差的挑中滚往克萨的马球。
球儿改变方向,转往驰进东场的李元吉送去。惊呼变成漫空彩声,鼓手们拼命击鼓,“咚咚咚咚!”李元吉从最恶劣的心情提升至强烈的喜悦,接着球儿,二话不说的攻门而去。泽喜拿欲还马拦截,却给先他一步的徐子陵硬挡在外,眼睁睁瞧着李元吉送球入洞。叫好声轰起。
李元吉春风满面的得胜而回,却令徐子陵和寇仲开始明白到为何汉室历代皇朝均是内侍近臣得志地说道理。无论你是封疆大臣又或远征域外的猛将,长驻深宫的皇帝却看不到更感受不着他们的功劳,什么丰功伟业亦及不上助他在球戏中获胜的亲切感受。所以尹祖文让李渊得过平民之瘾,比李世民在关外出生入死更能赢得李渊信任宠爱。
下局第二盘三筹全得,令波斯队只能领先一筹,若最后一盘李阀再度来个全胜,便可摘下胜利的桂冠。张婕妤、尹德妃、董淑妮等一众妃嫔浩浩****十多人从看台拥出,往李渊迎去,情况热闹混乱。寇仲和徐子陵用神搜索,沈落雁竟芳踪杳然,尤楚红和独孤凤亦失去踪影,心知不妙,却苦无法脱身。幸好李靖夫妇不见在场,只好希望他们成功截着沈落雁。
李渊和李元吉此时没暇理会他们,徐、寇两人将马儿和鞠杖交给程莫的人,往一边走去。寇仲低声道:“!对方究竟能玩什么手段,即使沈美人去劝李密不要出关,李密听也好不听也好,整件事对沈美人也该到此而止,难道独孤家可借此入罪沈美人,且来个先斩后奏吗?那等于逼李世勣造反,更难向李世民交代。”
徐子陵立在场边,思索道:“事情当然不会如此简单,例如李密强迫沈落雁与他一起出关又如何?”
寇仲皱眉道:“李密出关一事得李渊亲自首肯,李渊暂不会出尔反尔。假如出关一事是合法的,李密若下手制住沈美人押她往关外,不是自暴居心不良吗?李密不会这么愚蠢吧!”
徐子陵叹道:“不要忘记杨文干曾保证离开长安后会有妥善安排,所以李密只要过得长安城防一关,将再无顾虑。而有沈落雁这筹码在手,可胁迫李世勣相从,作用极大,这个险李密是不能不冒,不怕去冒。”顿了顿续道:“至于李渊让李密离城,是谋定后动,固必有后着,只是我们想不到他的手段而已!”
寇仲露出凝重神色,点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假如李密真的挟沈落雁同行,李渊可指沈落雁与李密有共同造反之心,那就非常糟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子陵道:“李密怎样都要个把时辰始能动身,我们打完赛事后立即与李大哥联络,只要能掌握李密去向,我们可把沈落雁救回来,李密则任他自生自灭,与我们无干。”
寇仲精神一振道:“就这么决定!”
最后一盘开始,波斯队信心受挫,被大唐队压住来打。寇仲和徐子陵对打马球的玩意智珠在握,不但掌握到诸般技巧,更看破和摸透波斯人的战术,此消彼长下,把先前在赛场上纵横不可一世的波斯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尽量为李渊制造埋门入球的机会,在鼓声与喝彩下,李渊大显神威,再下一城,双方变成平手,波斯人失去领先的优势。兵败如山倒,包括波斯队的成员在内,谁都晓得波斯方败势已成,想逼和亦有心无力,哈没美等人神色变得颓丧无奈。
李渊忽然叫停,在鸦雀无声中,驰骑至中场勒马喝道:“这场马球赛到此为止,双方作赛和论,愿我大唐国和波斯国世世代代和平共处,情谊永固。”
他的话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显示出李渊泱泱大度,登时“万岁”之声叫得震天价响,波斯方则人人露出感动感激的神色。
寇仲和徐子陵则庆幸赛事至此结束,可及早离开,哈没美等趋前向李渊道谢,李元吉却向寇徐两人道:“你们立下大功,父皇非常高兴,可到一边休息,等候父皇的旨意。”说罢径自往正与波斯方队员亲切交谈的李渊驰去。
此时整个横断广场充盈节日的气氛,妃嫔高官纷纷到场中恭贺李渊,形势有点混乱,两人甩蹬下马,把马儿鞠杖交给伺候他们的禁卫,程莫则兴高采烈的接两人到场边,不住赞赏他们表现出色。两人却是听不进半句到耳内去,只想着如何脱身去营救沈落雁。
苦待个多时辰,终得李渊召见。李渊在后宫贡品堂东的亲政殿接见他们,在场的尚有韦公公、宇文伤、李元吉、李南天、李神通、萧和刘文静。
李渊神情欣悦,先赞赏他们在赛场上的表现,然后道:“你们打马球固是出众,骑术更是高明,只有在突厥人之上而不在其下,如此人才,埋没江湖实在可惜,有否想过效忠朝廷,建立功业?”
寇仲心叫不妙,说道:“皇上恩宠,小人两个感激涕零,不过……唉!不过……”
此时韦公公移到李渊龙椅旁,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又退开去。
李渊毫无不悦之色地瞧着肃立石阶下的寇仲和徐子陵,微笑点头道:“朕明白两位的处境,朕就予你们一年时间办好江湖的事,然后脱离帮会,来为朕效力。”两人连忙谢恩。
李元吉笑道:“父皇和我等着你们回来打球赛哩!”
其他人笑起来,气氛愉快轻松。两人乘机禀上要今天离开的事,终成功脱身离宫。
程莫亲自率御卫送他们返司徒府,对两人着意巴结,令两人感到虽未真的当上唐室的小官员,已变成被看好的红人。不论将来官位的高低,他们至少是可陪李渊打马球的近臣,只此已足令他们一登龙门,声价百倍。
李靖和侯希白均在内堂守候多时,雷九指领他们进去,说道:“我们作好准备,随时可以离开。陈甫得李靖保证,故安心留在长安。唉!反是我和宋二爷为他担心。”
两人心悬沈落雁的事,加速步伐,入厅后劈头向李靖道:“截着沈落雁吗?”
李靖着他们先围桌坐下,说道:“没有机会,不过不用担心,李密曾知会城守所,会在黄昏时分离城,乘船出关,我们仍有近两个时辰办事。”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松一口气。
徐子陵道:“李大哥不是派人监视李密吗?”
李靖摇头道:“我们发现李密府外有禁卫所的人,所以被迫撤退。”
寇仲一呆道:“那你岂非不晓得沈落雁有没有去见李密?”
李靖道:“我们是逼不得已!现在皇上摆明要亲手对付李密,若给发觉我们牵涉其中,纵是跳进黄河亦洗不清嫌疑,我不得不为大局着想。”
侯希白自告奋勇道:“不如由我这毫不相干的外人出马,说不定可截着沈美人。”
徐子陵摇头道:“恐怕迟了一步。李密选在黄昏时分离开,是要借夜色掩护好出城后能立即放脚开溜,教李渊追无可追。”
寇仲问道:“李密同行者有多少人?”
李靖道:“李密和王伯当加上部下有上千之众,载货的马车约三十多辆,除非另有安排,若从水路出关,皇上仍可在他出关前任何一刻截住他们。”
宋师道不解道:“沈落雁顶多是劝李密放弃出关不果,大家不欢而散,有什么问题呢?”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李密乃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人,加上杨文干的怂恿加害,或会铤而走险把她制伏掳走,用以威胁李世勣。要知李渊一直不太信任手掌重兵的李世勣,故令沈落雁留在京城,现在沈美人儿竟随李密离城,只此一宗即可治沈落雁叛国大罪,李世民将难以维护。”
李靖一震道:“我们倒没想过李密有此一招,如今怎么办好呢?”
徐子陵道:“现在去闯李密府只会坏事,所以任何行动须在城外进行。李大哥一方不宜沾手此事,希白亦要置身事外,最好继续往上林苑风花雪月。而我们则早一步出城等待李密的船队,好见机行事。”
李靖在寇仲等力劝下,终无奈放弃参与。因天策府实不宜牵涉此事内,正面对抗李渊。
李靖离去后,众人改而商量如何对付石之轩这另一令人头痛的问题。
寇仲沉吟道:“画当然要交给石之轩,否则他如何下台?”
雷九指皱眉道:“横竖我们有两卷假货,送他一卷是举手之劳,问题是若给他晓得真画仍在李渊手上,他一怒之下后果难测。”
宋师道道:“这个反不用担心,除非李渊身边的人像韦公公、宇文伤等其中有人是石之轩布在宫中的内奸,否则绝不会泄出任何消息,石之轩更是无从打听连尹祖文亦给瞒着的秘密。我担心的是石之轩取得假画后,使手段把画辗转送入池生春手上,池生春又把画当做聘礼献与胡佛,被胡佛瞧破是假货,那就真的后果难测。”
寇仲拍腿嚷道:“有了!”众人愕然。
寇仲取来两轴摹本,全塞到侯希白手上,笑道:“一卷送给石之轩,另一卷或可用来换真本。”
寇仲的蔡元勇拜门求见池生春,把门者通报后,池生春亲自出迎,讶道:“什么风把蔡兄吹到寒舍来,生春正犹豫该否送行,却怕蔡兄的老板不好此调。”
寇仲松一口气道:“见着池爷就好了!我还怕池爷到了赌馆扑个空。”
池生春挽着他的手朝大堂走去,笑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大家是自己人,有什么事生春定设法为蔡兄办妥。听说蔡兄和匡兄今天在宫内马球场上大显神威,令皇上龙心大悦,两位前途无可估量。”
寇仲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这次我来不是有什么事求池爷,而是有要事相告。唉!我和文通考虑了整天,最后想到池爷对我们这样有情有义,我们明知此事而瞒着池爷,良心怎过得去?”
两人此时进入大堂,池生春一呆停步,不解道:“究竟是什么事?元勇为何似有难言之隐。”
寇仲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此事池爷听后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大老板和我们全要被杀头。”
池生春露出疑惑神色,向大厅内准备伺候的两个美婢喝道:“你们退下!”
两婢离厅后,池生春请寇仲往一角坐下,沉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寇仲道:“今早萧来请我们申爷入宫,为皇上鉴证一幅画。”
池生春色变道:“什么画?”
寇仲压低声音道:“池爷不是给曹三盗去展子虔的《寒林清远图》吗?原来那幅只是假货,真本是在皇上手中,皇上正因弄不清楚池爷那张是真的?还是自己手上那张是真的?所以请申爷过目。据申爷说,皇上手上的《寒林清远图》确是正本。”
池生春脸色数变,显示心中正翻起滔天巨浪,惊疑不定,默然无语。
寇仲道:“皇上千叮万嘱申爷不可把此事泄漏出去,甚至不可告诉大老板,不过申爷怎会瞒着大老板呢?我是偷听到他们说话故晓得此事。池爷快撤回万两黄金的悬赏,一幅假画怎值这个价钱?”
池生春终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幸好得元勇告知此事,我池生春必有回报,元勇在这里坐一会,我转头便回。”
寇仲陪他立起,说道:“池爷千万不要再给我们金子,我今天来是为报池爷恩德,只要池爷保守秘密……”
池生春哪会信他,硬把他按回椅子内,入内堂去也。寇仲心中暗笑,他有十足把握池生春会上当。皆因有李渊派刘文静向他索画的前科,加上当晚确是李渊出手抢画,池生春不是蠢人,当猜到真相。池生春既晓得画在李渊手上,石之轩尽管把画送到他手上,给他池生春个天作胆也不敢拿来作聘礼,因为若不是摹本,就是从宫内偷出来的真本。
想着想着,整刻钟仍未见池生春拿银两回来。寇仲又想到对付石之轩的事,暗忖救沈落雁要紧,只好留待明晚才收拾石之轩,回去后要和婠婠仔细商量。等得不耐烦时,池生春终提着一袋重甸甸的金子回来,看份量该逾百两之数。
寇仲慌忙起立,说道:“池爷不用客气,我真不是为讨银子而来的。”
池生春把袋子硬塞进他手里,笑道:“朋友有通财之义,何况元勇这么为我池生春设想,再推辞就是不当我是自家兄弟。”又压低声音道:“还清赌债后,余下的当是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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