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短短的一瞬,光线晦暗,他并没有留意到那个暗门。苍甲替他挡了一击,他连忙唤出了阿朱。
阿朱在天棚墙角出现,坚韧有力的银丝,瞬间裹住他的腰,将他带到半空中,巧妙地躲开了第二次袭击。
“你耍赖!就知道逃,为什么不敢和我打架?”忆扁嘴顿足地说,表情和小孩子一模一样。
可是他明明长着成年人的躯体,与稚嫩的举止形成鲜明的反差,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令人头皮发麻。
“跟小孩子打架,当然要让一让。”老头子微笑着逗他,心中却焦虑万分,只想抽空跑出地牢。
这里虽然宽敞,但对于一场恶斗来说还是太狭窄了,乾达婆的长枪根本无法施展,阿朱也不能利用错落的空间发起攻击。
“你说谁是小孩子?”忆不服气地掏出了双刀,跟枭不一样,枭抽刀的姿势如行云流水,优美好看,但他只是简单地拔刀,没有任何花哨的架子。
而老头子看到他拔刀的姿势,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越厉害的妖怪越返璞归真,它们更追求速度和力量。
刀光在刹那间迸发,宛如牡丹盛放的姿态,照亮了半边地牢。刀锋从老头子颊边滑过,苍甲瞬时化身为甲球,将他团团包围。
可是刀来得太狠太快,即便是坚硬的青甲也被砍得片片剥落,刺痛在小腿蔓延,那是苍甲受了伤的征兆。
此时不能坐以待毙,他连忙唤出了眠狼。几乎在冷峻的黑衣少年现身的同时,鳞甲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眠狼手持黑剑,周身被鳞甲覆盖,只露出一双寒冰般的双眼,宛如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武士。
“看你的了!”老头子伏在眠狼身后,轻轻地耳语。
忆因为像是孩子般心无旁骛,所以力量格外惊人,可也正是这份单纯,让他窥到了可趁之机。
果然,眠狼以这幅威武至极的姿态登场,立刻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甚至连看都不看老头子一眼,就朝眠狼奔过去。
“哇,好威武,看咱们俩到底谁强。”他挥舞着短刀,利刃破空,发出尖啸,砍向眠狼的面门。
眠狼举剑抵挡,刀剑相交,迸射出闪烁的火花。棋逢对手,让这寂寞的妖怪异常兴奋,他围着眠狼飞速旋转,刀子像是落雨般从四面八方涌向眠狼。
可是跟砍向老头子的刀不一样,刀上完全没有杀气,倒像是孩子在耍弄新奇的玩意儿。
眠狼身体化为一道疾风,在刀影中穿梭,他并不傻,十招砍过来只接一招,引得忆兴致更高,几乎忘了老头子的存在。
“阿朱!”躲在角落中的老头子轻咳了一声,朝棚顶的暗角使了个眼色。阿朱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体,婀娜的身躯微摆,如一只蜘蛛般迅捷无声地爬向了大门。
银丝如水一般从她的纤指中涌出,缓缓拉开了门,通道内夜明珠的光辉从门缝中透进来,利剑般刺破黑暗。
在看到光线的一瞬,老头子忍不住在心底暗叫了一声“糟糕”,他千算万算,却偏偏没有算到这束光。
果然,当光线涌进来的同时,跟眠狼缠斗的妖怪突然住了手。他偏着脑袋,手持着双刀站在地牢中,眼露凶光,紧张地看向大门。
阿朱并不傻,她巧妙地将自己藏在暗处,只余一缕蛛丝黏在门上。而灰衣的少年也站在暗影中,一言不发。
激斗在刹那间停止,而孩子气的妖怪也不再单纯,他咬牙切齿,像是张绷紧的弓一般凝望微敞的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但门后只有辉光如海,清风涤**,哪里有半个人影。
在一片死寂之中,老头子眸光闪烁,突然明白了忆为什么对这扇门,这些光反应如此剧烈。
因为长久以来他像是被豢养的虫王般困在牢中,每次大门打开,就会送进来一个可怕的敌人。
光线照亮了地牢,令灰衣少年看清了墙上斑驳的血迹,深浅不一的划痕和坚实粗大的锁链。一场场恶斗仿佛在他眼前重现,被送进来的有时是厉害的侠客,有的是妖力强大的怪物,当然还有驱魔师。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匣中的虫王钉死在墙上,地牢被血浸染,虫王在一次次历练中越来越强大,也养成了门一旦打开,就紧张戒备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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