趔趔趄趄,步下不稳,高篱酒醉未醒,这会听到心下最属意的女子怎会无动于衷。
头重脚轻,他无力地坐在小杌子之上,吐纳酒气,身子歪斜。然,赤红的双眸倒是望去门前,有些哀苦,不知该如何去断定。
爱妻随古宁昌去了京城还能回来吗?昭婉也说过,会飞鸽传书告知他消息,待时机成熟便与古宁昌道明一切,而后便赶回玉湘城与他夫妻重聚,从此一夫一妻、长相厮守不分离。
但昭婉的飞鸽传书呢?怎的从未见过她的书函?别说古宁昌暗中做了手脚。只怕是因着对古宁昌的愧疚而打算多逗留时日,抑或是古宁昌深受四王爷提携,日后她嫁给古宁昌便能同享荣华富贵,再不用担心像高家这般遭受灾祸而对他高篱彻底死心了吧?
无论如何,是自个的双手写下的血书,也是自个的双手写下了那份休妻离书。昭婉不计前嫌也就罢了,否则,是他自个葬送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千里姻缘。
可惜,可恨!高家深陷这是是非非之中,令他朝夕愧疚,无法安生。昭婉为了高家牺牲自个,但他高篱呢?却总是躲在背后无能为力吗?
是自个亲手丢弃了昭婉,如今却时时刻刻都惦念着人家。到头来倒好,昭婉也泥足深陷,难以脱身,虽然她武艺精绝,须知古宁昌手段连连,也不会轻易放走昭婉的呀!
什么玉山有个白裘黑巾蒙面的女子,兴许就是山贼抑或是有路过之人而已。高篱思忖一番,心下断定昭婉还在京城未归。
起身,他不是出门,反倒回去了床榻之上。
何妈妈着实动了怒意。“难怪……难怪少奶奶说你榆木脑袋,驽骀得紧。”
高篱侧脸,双眸无神地瞪着何妈妈。“不放心,何妈妈就带人去瞧瞧吧!我乏了,再歇会。”
“好吧!好吧!若真是少奶奶的话可就别怨老奴没法替您说好话了。”何妈妈着气,转身便走。
岂知,高篱并非佯装听不下去,也并非完全不信。
左思右想一番,起身,他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道:谁说我是榆木脑袋的?
玉山雪寒风冷,可何妈妈带了几名丫鬟、小厮便执意去玉山查访一番。
顺着农人的流言之处,何妈妈一步步向前,老眸四扫,每一处林深之地都瞧了个遍。
“嗖”的一声,一只雪地里的野兔从何妈妈身旁窜过,但没跑去多远,一只短剑就刺中了它。
何妈妈也吓了一跳,转眸瞧去野兔儿。那柄短剑,不错,是古府上的短剑,赠予了昭婉的呀!
她该想到了什么?不用疑惑了,此番深山来寻的就是此短剑的主人,高府的少奶奶。
正当何妈妈思忖之际,一晃眼的白裘女子飞身奔来,上前便将刺杀的野兔捡起,解下蒙巾,启开红唇,皓齿如玉,可就是这般的晶莹剔透的女子就欲啃噬在手的死野兔。
“少奶奶!”何妈妈扬声大呼,慌乱之际径直摔倒在雪地之中,爬起身,她步履不再缓缓不急,而是卖力跨出。
那女子听人唤她,遂转身,眸光瞧去。
四目相对,何妈妈哽咽的再唤不出声来。疾步上前,老泪纵横,双膝跪地,抱着女子的双腿。“少奶奶呀!您这是怎的了呀?”
女子柳眉高蹙,不解地问。“你是何人,为何唤我少奶奶?”
何妈妈也愣着了,缓缓爬起身,定睛细看。“少奶奶,您不认得老奴了?”
那女子摇摇头,张口又欲啃噬野兔。
“不可,这浊物怎可生食?”何妈妈说罢便将女子手中的野兔夺了过来。“少奶奶,随老奴回玉竹居,老奴将它烹煮熟了再给您吃下。”
女子欲夺回,但清泠泠的双眸亦时不时扫了扫这位丰腴的老婆子,瞧着甚觉坦然。“老妈妈,你我好似在哪见过吧?但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哎呀!我真是榆木脑袋呀!”
一席话,何妈妈听来险些厥倒。“少奶奶您这是遭遇了什么?您怎个独自赶来玉山的?”她依然深信此人便是昭婉。
女子摇摇头。“我忘了,我是谁?我忘了,怎个我就什么都忘了呢?”
小厮、丫鬟纷纷赶来朝女子施礼。“少奶奶。”
辛酸上涌,这般何妈妈还有何质疑的,铁定是少奶奶错不了了。只是她此时完全失忆,与老爷曾经受伤之后一个景况。
“快,快,扶着少奶奶,我等去玉竹居,将这野兔做出美味凭少奶奶赏鉴。”何妈妈身份与杨管家相同,不过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都是替高家主人们分忧的管事者。自然,她的吩咐丫鬟们立时照做。
女子并未拒绝,一程随大家就朝玉竹居的方向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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