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那老妇本就斑白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的干瘦,眼窝深深的凹进去,浑浊的眼睛瞪着程凡所在的方向,看起来有些渗人。
“是你个畜生杀了我儿!”严母已经疯狂,他手脚一起招呼着,连打带踹在程凡的身上。凡未曾闪躲,默默的忍受来自受害者家属的暴打。
眼目虽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但是一直这样打下去恐怕程凡也经受不住,最终还是几个官差拉开了两人。
严母跪在地上哐哐的磕响她的头颅,“多谢青天大老爷为我而伸冤。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意义便是我看到杀害我的凶手落网。我要亲眼看见他被斩首的样子,以告我儿的在天之灵……”
陆棉棉出声劝说,语气有些酸,“大娘,这个恐怕没办法实现了。他要被我们家薛大人带回京城,您怕是没办法在扬州城看见他被斩首的样子了。”
陆棉棉更关心的是,她能不能跟着一起回到京城。
薛煌为了先皇后的玉玺来到扬州城,现在先皇后的玉玺辗转又回到了他的手中,看来他也没有继续在扬州城待下去的必要,他之前也答应过他要带着他一起回到京城,可现在却绝口不提这件事情……
陆棉棉的心里还是有点慌。
可能因为父亲陆丰的缘故,她向来是不愿意相信男人说过的那些承诺的……
程母姗姗来迟,来便看见身上被打到尘土飞扬的儿子直接一个滑步跪在儿子面前,抱着儿子仔细的拍去他身上的风尘,“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呀?”
程母一边说还一边剧烈的咳嗽。她消瘦的脸庞因为咳嗽剧烈的向面颊中间凹陷,看起来宛如一具干尸,可这样令小孩子生怖的面容在儿子眼里却是那样的慈祥温暖。
“对不起,娘,对不起,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眼下除了抱歉,他再也说不出旁的话。
“儿啊,咱们家境不算富裕,娘却仍然用全家的余钱送你去读书,就是希望你能够明理。从来都没有期望你成为什么宰相高官,娘只希望你能够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够成龙成凤,他们更多的是希望孩子能够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一生平安。
陆棉棉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如果她的娘亲还在世的话,应该也是这么期望她和弟弟的吧……
“娘,儿子以后恐怕无法在你身前继续尽孝了,您老要多多保重身体。阿妹虽然出嫁了,但她嫁的很近,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醒来之后他们也会多多帮扶的,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呀!”
程母起身去拿身后的食盒,他知道经此一别再也无法与儿子相见,特地为儿子做了几道他最爱吃的菜。
原本束缚着严母的不怪已经退到一边,严母瞅准空当又奔到陈凡的身边,对其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你伤害了我的儿子,现在又在我面前演什么母子情深的戏码。如果不是你要抢夺我儿子的宝物,如果不是你动了杀心,要杀害我的儿子。你们母女又怎么可能会天人两隔,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如果你没有伤害我的儿子,现在我也可以和我的儿子在一块儿,也会有人给我颐养天年,而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程母见状又猛咳了几声,可她一边压抑着咳嗽,一边奔向自己的儿子,拽开不断对儿子拳打脚踢的严母,顺便招呼周围的捕快过来帮忙。
“住手!你快住手!”
“就算我儿子不对,可你刚才已经打他一顿了,而且他现在也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何必苦苦相逼?!”
严母显然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我不管,我要让他为我儿子偿命,我要让他把我儿子还给我。”
程母像是在维护自己的儿子一语道破,“就算没有我儿子杀害他,以薛大人这么大的能力也很快就会查到他们之间做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儿子要带到京城并不是因为身上有人命案,而是因为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所以就算没有我儿子做的这些事情,从你的儿子准备要和这些人做生意的那一刻开始,他脖子上的那一颗脑袋注定也是保不住的。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这句话是撕破体面的最后一道划痕。
严母和程母虽然都是没怎么读过书的富人,但在这世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这种浅显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严母瘫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回神。
陆棉棉他大口喘着粗气的样子,只觉得她的心脏处也有一阵钝痛。她紧皱着眉头抬手扶上自己的心脏。
总觉得她的心上也有什么压着她喘不过气来一般。
薛煌:“将这两位妇人送回去吧,程凡暂时先收押,多派些人手保卫他的安全。”
薛煌吩咐完一切后带着陆棉棉返回薛宅,带她去换一个环境。
马车上,陆棉棉靠在一旁立起来的棉花枕头上出神。还是扬州城的官道宽敞好,走马车一路行驶也未见颠簸。
薛煌:“还在想这个案子吗?”
陆棉棉:“我只是觉得事情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两个作为鹿鸣书院的学生原本有更光明的前程的。”
薛煌:“这就是人性,人性中的贪念。”
贪念这两个字拆开来看,便是今天的今加上贝与心。贝又是金钱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今天的心里生出了对金钱的欲望便是贪念。今天的你动心起念,便会被贪念所累,而今天的你若是能够克制住心猿,便就不会被贪念所累。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心性修炼不够,才会在命运的大运眷恋他们的时候走上一条岔路……
若当初心起正念换一个选择,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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