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苏曼云在玄关等他。
见他空着手,立刻锁死房门。
“没偷到就别出来!你以为家里还能养闲人?”
鹿闻笙蹲在房间角落,从书包掏奥数练习册。
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墨水溅在“鸡兔同笼”题目上。
最后停在“我讨厌奥数,更讨厌妈妈”这行字上。
眼泪砸在纸页,把字迹晕得模糊。
他赶紧用手背擦,却越擦越花,像此刻乱糟糟的心情。
第二天清晨,薄栖川路过体验店。
看见地上熟悉的身影。
是鹿闻笙,蹲在店门口发呆,手指无意识抠地砖缝。
想起昨晚保安说“有个小孩在店外徘徊,校服别着钢琴徽章”。
他立刻明白。
等鹿闻笙走后,从书包掏备用参赛证复印件,还附张纸条。
用铅笔写“别偷,给你看”。
末尾画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鹿闻笙回来,看见复印件和纸条,突然蹲在地上哭。
把纸条小心翼翼塞进校服内侧口袋,怕被路过同学看见,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他没告诉苏曼云。
这是他和薄栖川的秘密,也是他第一次敢反抗妈妈的命令。
鹿闻笙把纸条往校服内侧口袋按了按。
画着歪歪扭扭笑脸的纸面,铅笔纹路还带着粗糙的暖意,蹭得指尖发痒。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鹿家玄关。
苏曼云拽着他的手腕往外拖,昨晚没卸的眼妆在眼下晕成黑痕,发胶硬挺的波浪卷发扫过他脸颊。
“今天去薄家体验店闹!让他们知道鹿家不好欺负!”
鹿闻笙的脚步钉在原地。
指尖抠着门框旧木纹。
六岁练琴偷懒,被苏曼云罚站两小时抠出来的印子,现在还能摸到深浅沟壑。
他想起昨天薄栖川留的纸条。
“别偷,给你看”五个字像小石子投进心里。
他突然往后缩:“妈,别去了……薄栖川他……”
“他什么?”
苏曼云的声音陡然拔高。
过长的高定套装袖口滑下来,露出腕间松垮的钻石手链。
“你爸被税务局罚200万,列进失信名单,仿品厂也封了!再不闹,房子都要被抵押!”
她绝口不提200万是“恶意偷税”的惩罚,不提薄家提交的证据。
还有鹿正廷近三年用海外空壳公司转移利润、虚开发票的明细。
只把错全推给薄家。
鹿闻笙的喉结滚了滚。
没再争辩。
他太懂妈妈的脾气。
看得见自己要的“公道”。
看不见爸爸抽屉里“灰色收入”的银行卡。
也看不见薄栖川纸条里没说的善意。
同一时间,薄家书房的晨光里。
老陈把一叠文件放在薄云觉面前。
文件封面印着“鹿氏集团偷税证据”,边角贴着鹿家前财务的签名,墨迹还带潮气。
“先生,这是鹿正廷用三家空壳公司转移利润的流水,还有三年前收购小厂逃税的发票存根。”
“税务局来电,认定恶意偷税,罚款200万,把鹿总列进失信名单了。”
薄云觉指尖划过文件上的红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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