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医院里,秦岚那副尖酸刻薄、高高在上的嘴脸,刘芬至今还记忆犹新。
她生怕女儿嫁过去是受委屈的,那种人家,规矩多,门槛高,万一……
看着母亲眼底藏不住的担忧,姜窈的心里一暖。她反手握住刘芬粗糙的手,笑着安抚道:“妈,您想到哪儿去了。”
她越是轻松,刘芬就越觉得她是报喜不报忧。
“你别哄妈!你这孩子,从小就犟,有委屈都自己憋着。”
刘芬的眼圈都红了,“当初那事……是咱们家理亏,妈就怕你在婆家直不起腰杆。”
“真没有。”姜窈看她快急哭了,哭笑不得,干脆不解释了,转身从带回来的一个大包里翻找起来。
很快,她拿出一个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东西,献宝似的递到刘芬面前。
“妈,您看这是什么?”
刘芬疑惑地接过来,一层层打开油纸,一条崭新的大红色羊绒围巾露了出来。那颜色正,那手感软糯,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这……这么好的围巾,你买来乱花钱!”刘芬嘴上嗔怪,眼睛却亮晶晶的。
“这不是我买的。”姜窈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是我婆婆,特意给您挑的。她说您皮肤白,戴这个颜色显年轻,还暖和。”
刘芬拿着围巾的手,微微一抖。
姜窈继续说:“还有,我们这次带回来的年礼,大半都是她张罗的。”
“什么泸市的点心,给爸的好烟好酒,她比我还上心呢。临走前,还拉着津州嘱咐了半天,让他到您跟前要勤快点,不许摆臭架子。”
她学着秦岚那叉着腰、训儿子的模样,惟妙惟肖。
刘芬听着,眼里的疑虑和担忧,一点点被惊愕和动容所取代。她摩挲着那条柔软的围巾,像是要把那份心意揉进指尖。
“她……她还说,”姜窈顿了顿,声音也变得柔和,“等开春暖和了,请您和我爸去京市玩,住家里。让你们亲眼看看,他们陆家没有亏待你们的闺女。”
这下,刘芬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这不是委屈的泪,是踏实,是欣慰。
“好,好……”她连说了几个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把那条红围巾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压在心头最重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洒下一片暖黄。
青石镇的冬天,比京市要冷得多,是那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干冷。八十年代的房子没有暖气,取暖全靠卧室里那个烧得滚烫的火炕。
刘芬把小两口赶回房休息,自己则喜滋滋地拉着姜建国,小声分享着“亲家母”的心意。
卧室里,姜窈一沾上那温暖的炕面,舒服得长长叹了口气,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像只被晒化了的猫。
“还是家里舒服。”她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陆津州脱下外套,在她身边躺下。小小的火炕,因为他高大的身躯,瞬间显得有些拥挤。
他侧过身,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累了就睡会儿。”
“嗯。”姜窈应了一声,却没有睡意。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仰头看他。男人的下颌线清晰利落,几天的奔波让他冒出了一点青黑的胡茬,非但不邋遢,反而多了几分粗粝的男人味。
“陆津州。”
“嗯?”
“我爸妈,他们是不是特别好?”姜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
“嗯,特别好。”陆津州看着她,凤眸里是少有的认真,“他们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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