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业”之名,仿佛拥有着某种魔力,瞬间点燃了孙策和周瑜心中潜藏最深的野望。
迁都!
更名!
这不仅仅是换个地方办公那么简单,这是一次政治上的宣言,一次向江东所有势力,
尤其是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秀出肌肉的强硬姿态。
孙策的行动力向来惊人,在郭独射这位“父师”的推动下,更是化作了雷霆风暴。
不过三日,将军府的旗帜便在秣陵城头高高挂起。
无数的竹简、卷宗、器械、粮草,被源源不断地从曲阿运往这座被赋予了新生与野望的城池。
整个江东,因为孙策这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暗流涌动。
吴郡,顾氏府邸。
家主顾雍,正与陆氏的陆绩、朱氏的朱桓、张氏的张温对坐品茗。
这四人,便是吴郡四大家族的代表人物,他们的每一个决定,都足以影响整个吴郡的走向。
“这孙郎,好大的气魄。”陆绩年纪最轻,却已是名满江东的才子,
他放下茶杯,眉宇间带着一丝惊叹,“舍曲阿而取秣陵,更名建业。其志,不小啊。”
张温冷哼一声,他是四人中性格最为方正保守的:“志大才疏之辈,自古有之。”
“江北来的一介武夫,无根无萍,能成何气候?不过是仗着手下有几个敢拼命的亡命徒罢了。”
朱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佩剑,眼神锐利。
最终,还是最为沉稳的顾雍开了口,他缓缓道:“成不成气候,尚需再看。”
“但这孙郎身边,有个叫郭独射的人,诸位可曾听闻?”
“自然听闻。”陆绩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传言此人乃当朝司徒,不知为何,却屈尊于孙郎帐下。”
“刘繇之败,据说便是此人一言而决。神亭岭上,三言两语,便让太史慈那样的悍将纳头便拜。此人,深不可测。”
“哼,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惑众之言罢了。”张温依旧不屑,“我辈诗书传家,讲的是王道教化,信的是圣人文章。岂能与此等诡诈之徒为伍?”
顾雍摇了摇头,没有与他争辩,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猛虎已入我江东苑囿,是与之共舞,还是将其猎杀,需得看清,这头猛虎的牙,到底有多利。”
他话音刚落,一名家仆匆匆来报。
“禀家主,江北传来消息,那自称‘东吴德王’的严白虎,聚众数万,已在乌程公然抗拒孙将军的政令,并扬言,江东,是江东人的江东!”
此言一出,四人脸色各异。
张温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朱桓眉头紧锁,陆绩若有所思。
顾雍则长叹一声,喃喃道:“终究是来了。这头最蠢的‘虎’,先跳了出来。”
……
建业,将军府。
同样的军报,也摆在了郭独射的面前。
孙策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身上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
“严白光!一个盐贼出身的草寇,也敢自称‘德王’?还敢叫嚣‘江东是江东人的江东’?!”
“老师!学生请命,亲率本部兵马,踏平乌程!我要将那严白虎的脑袋,挂在建业城头,让所有人都看看,与我孙策作对的下场!”
程普、黄盖等一众武将,亦是群情激奋,纷纷请战。
“主公!末将愿为先锋!”
“区区一个严白虎,何须主公亲自动手!末将领三千兵马,必取其首级!”
整个议事厅,杀气腾腾,仿佛下一刻就要出征。
唯有两个人,安静得可怕。
一个是周瑜,他立于一旁,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另一个,便是郭独射。
他依然是那副斜靠在软榻上的懒散模样,孙尚香正小意地为他剥着一颗晶莹的葡萄,送入他口中。
他对满堂的喊杀声恍若未闻。
“好吃。”郭独射砸吧砸吧嘴,又指了指旁边的橘子。
孙尚香忍着笑,又为他剥起了橘子。
这幅场景,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看得孙策一阵火大,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憋着气,问道:“老师!您……您怎么看?”
郭独射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目光扫过孙策,又扫过那些请战的将领,最后落在那张地图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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