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但也不全对。”郭独射笑道,“关键在于,干什么活。不能是瞎干。”
“我看了皖县的地图,城南有条河道,常年淤塞,一到雨季就泛滥。”
“你便组织灾民,去疏通河道。如此,一则解决了灾民的生计,二则根治了水患,三则新修的河堤,还能开垦出不少良田。”
“这些新开垦的良田,就是你最大的本钱。”
“你可以将它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流民,也可以租给那些配合你的小士族。”
“有了这些,你就有了自己的基本盘,再也不必看那些大族的脸色。”
一番话,说得甄宓醍醐灌顶,眼前豁然开朗。
她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第三个锦囊。
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奇特的图案,像是一个轮子,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水力纺车,功效十倍”。
“这是……”
“一个能让你发财的小玩意。”郭独射解释道,“皖县产麻,但纺织效率低下,赚不了几个钱。”
“你照着这个图纸,让工匠造出这种纺车,再建一个纺织工坊,招募城中无事的妇女入坊做工。”
“有了这东西,皖县的麻布产量,至少能翻上十倍。到时候,你还怕县衙没钱吗?”
这三个锦囊,一个解决人,一个解决地,一个解决钱。环环相扣,直指要害。
甄宓捧着这三个锦囊,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她抬起头,看向郭独射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感激和崇拜,变成了深深的震撼。
这个男人,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仿佛天下的难题,在他面前,都不过是信手拈来的游戏。
解决了公事,郭独射见她眉宇间的愁云还未散尽,便从行囊里,拿出了一张古琴。
“公事谈完了,谈点私事。”他将琴放在案上,手指轻轻一拨,一串清越的音符,在寂静的夜里流淌开来。
“看你心事重重,为你弹奏一曲,静静心。”
他信手弹来,曲调初时平缓,如清泉流石,渐渐转为激昂,如大江奔流,最后又归于辽阔,如星汉灿烂。
甄宓听得痴了。
她自幼精通音律,却从未听过如此奇特的曲子,里面仿佛蕴含着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精神世界,自由、磅礴,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和对天地的叩问。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郭独射看着她迷醉的神情,忽然开口,低声吟诵: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这几句词,如同天外飞来,瞬间击中了甄宓的灵魂。
那瑰丽的想象,那旷达的胸襟,那深邃的哲思……
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她所认知的一切诗词歌赋的范畴!
她怔怔地看着郭独射,这个男人,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超凡脱俗之情。
他就像一个谜,一个深不见底的宝藏,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探索,去靠近。
“先生……”她喃喃道,“此词……可有名?”
郭独射微微一笑:“此乃我醉后胡言,何必当真。天色不早,早些休息吧。”
说罢,他便起身,带着还在回味词中意境的孙尚香,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甄宓一人。
她看着桌上那三个锦囊,又回味着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词句,心中的某个角落,彻底塌陷了。
原来,凤凰,也可以不栖梧桐。
它可以追随真龙,飞向一片,更加广阔的天空。
这一夜,她再无半分愁绪,心中只剩下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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