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严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益州,完了。
从主公刘璋,决定请江东军入川的那一刻起,就完了。
他一个巴东太守,又能改变什么呢?
“开城门。”严颜闭上了眼睛,无力地挥了挥手。
“将军!”副将还想说什么。
“这是……主公的命令。”严颜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绝望。
“吱呀——”
沉重的江州城门,缓缓打开。
码头上,严颜脱下头盔,带着一众将领,站在那里,等待着那头即将吞噬他们的猛虎,上岸。
张辽的大船,缓缓靠岸。
他身披重甲,手按佩刀,大步走下船来。
他身后的江东士卒,步伐整齐,杀气腾腾,迅速地控制了整个码头。
张辽走到严颜面前,打量了一下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
他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不甘,看到屈辱,也看到了一丝,属于军人的,宁折不弯的傲骨。
“巴东太守严颜,拜见张将军。”严颜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严老将军,不必多礼。”张辽的声音,很客气。
这是郭独射特意交代过的。
对于严颜这种忠臣良将,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杀人,不如诛心。收服人心,比攻城略地,更重要。
“我等奉吴侯与郭司徒之命,应刘牧守之邀,入川协助贵军,共讨张鲁。”
张辽朗声说道,“此番路过江州,多有打扰。还请老将军,行个方便,让我大军,稍作休整,补充些粮草淡水。”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严颜心中冷笑。说得好听,稍作休整?我这江州城,怕不是要被你们,当成自己的大本营了吧?
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张将军客气了。”严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诸位远来是客,又是盟友。
我已为主公备下薄酒,请主公入城休息。粮草军需,也早已备好,随时可以,供给大军。”
“如此,甚好。”张辽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立刻进城,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法正。
法正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对着严颜笑道:“严将军,郭司徒有令。
大军入川,一切听我与张松先生节制。为免与本地将士,产生误会。
还请严将军,将城中防务,暂且交由我等接管。
也好让将军和手下的弟兄们,好好歇息一番。”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夺取兵权!控制城池!
严颜身后的副将,当场就怒了:“法正!你什么意思?你也是益州臣子,怎能帮着外人,夺自己人的兵权?”
法正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放肆!我这是奉了主公的密令!
一切,都是为了方便天兵行事!莫非,你想阻挠主公与吴侯的联盟大计吗?
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了下来。
那副将,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严颜看着法,那张狐假虎威的脸,心中一阵悲凉。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张松、法正,就是葬送我益州的妖孽啊!
“好。”严颜再次开口,声音沙哑,“既然是主公的命令,末将,自当遵从。”
他缓缓地,解下了腰间的佩剑和兵符,双手,递给了法正。
“江州城,五千兵马,一应防务,便……交给法正大人了。”
当法正接过兵符的那一刻,严颜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的背,都有些佝偻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益州的东大门,彻底洞开。
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这支虎狼之师,长驱直入,直捣成都了。
张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走到严颜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老将军,良禽择木而栖。
刘璋,非是明主。司徒大人,爱才如命。将军,一身武艺,何苦为昏主,陪葬?”
说完,他不再看严颜,径直带着大军,走进了江州城。
只留下严颜,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码头上。江风吹过,卷起他花白的头发。
良禽择木而栖……
他咀嚼着这句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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