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指着桌上那堆文件:“这些是榕城及周边地区,近一年内所有失踪的青壮年男性卷宗。无固定职业,有前科,或者背负巨额债务。他们不是社会精英,他们的失踪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但他们是清道夫的‘货源’。”
“从现在开始,两人一组,去走访每一个家庭。”霍骁的指令清晰而冷酷,“不要问案子,就听他们说。听他们说自己的儿子,丈夫,失踪前的一切反常。我们要找的,不是线索,是规律。”
魏征盯着霍骁看了许久,最终,他胸中那股焚烧一切的怒火,还是被一种更沉重的无力感所取代。他抓起最上面的一份卷宗,转身就走。
“我跟你一组。”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城南的老旧居民区,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和饭菜馊掉的酸气。
他们走访的第三户人家,大门敞开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坐在小马扎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外。她是失踪者周强的母亲。
“警察同志,又来了啊。”女人扯动了一下嘴角,那不算是一个笑容,“还是没消息,是吧?我就说,找不到的。我那儿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指不定死在哪个赌桌
她的语调是麻木的,不带任何情感,仿佛在说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魏征皱了皱眉,这种态度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他记着霍骁的嘱咐,只是沉默地听着。
霍骁搬了张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过了很久,女人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恍惚。“他以前不这样的。就是从半年前开始,总说在外面找到了轻松的活儿,来钱快。我问他是什么,他也不说,就神神秘秘的。有时候几天不回家,回来就带一沓现金,然后很快又输光了。”
“他有没有提过,在哪工作?或者跟什么人来往?”霍骁轻声问。
“没有。”女人摇了摇头,“他就说,是给一个物流公司帮忙,搬搬东西,跟跟车。他说老板人好,不问过去,给钱痛快。呵,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当时就跟他说,这钱不干净,你别碰。他不听。”
“物流公司?”魏征的身体立刻绷紧了,“叫什么名字?”
“他没说。就说是个小公司。”女人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一些,痛苦也随之而来,“他失踪前一天,我见他最后一次。他鬼鬼祟祟地在房间里打电话,说什么‘货’已经准备好了,问什么时候‘走’。我冲进去骂他,问他是不是又在干什么犯法的事。他还冲我发脾气,说我什么都不懂。”
女人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用粗糙的手背抹着眼泪。“我就不该骂他……我要是不骂他,他也许……也许就不会走了……”
从周强的家里出来,魏征一拳砸在掉漆的墙壁上。“物流公司!又是物流公司!这他妈就是蓝星物流!”
“别急。”霍骁靠着墙壁,缓和着一阵阵上涌的眩晕感,“所有人都说是物流公司,这条线索太明显了,反而可能是个陷阱。清道夫既然用这个名头,就不会留下具体的名字。”
“那我们还查什么?大海捞针吗?”
“我们继续问。”霍骁的回答很简单。
下午,他们走进了第四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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