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会,这个盘踞在榕城多年的毒瘤,在今夜,被连根拔起。
霍骁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眼前这一切。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腰的伤口已经麻木,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的冰冷。
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他风衣的内袋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
是他的手机。
屏幕因为震动而亮起,在混乱而昏暗的码头上,那光芒显得格外突兀。
屏幕上,是一条刚刚弹出的消息。
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
而是一个银行A的推送通知。
“您的尾号xxxx账户于22点01分收到转账:520.00元。附言:医药费,不许死。”
发送人那一栏,只有一个字。
悦。
一个字,像一根滚烫的钢针,扎进了霍骁即将沉入冰海的意识里。
那串数字,520.00,带着一种与这个血腥夜晚格格不入的、荒唐的暧昧。
医药费,不许死。
命令的口吻,嚣张,跋扈,一如她本人。
霍骁混沌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苏悦那张明艳张扬的脸。她会是什么表情?是皱着眉,不耐烦地戳着手机屏幕,还是……
他不知道。
他只觉得后腰的伤口,那片正在被冰冷夺走知觉的区域,竟诡异地传来了一丝灼热。
这丝灼热,成了他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锚点。
……
半个月后。
榕城公安局,重案一组。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速溶咖啡和陈年纸张混合的古怪气味。
“磐石会”这三个字,已经从榕城的各大新闻头条上消失,市民的生活重归平静,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港口枪战只是一场午夜电影。
但在这里,战争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清理“遗留案件”。
一摞摞落了灰的卷宗被从档案室的深处搬了出来,堆在霍骁的办公桌上,像一座座沉默的坟。
失踪,意外死亡,无头悬案。
这些曾经被判定为“无突破口”的案件,在磐石会成员的零星供述下,被重新撕开了尘封的伤疤,露出了底下早已腐烂的真相。
霍骁的伤口拆了线,但动作稍大,后腰依然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比之前清瘦了一圈,整个人透着一股尚未散去的锋利。
魏征端着两杯滚烫的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重重地放在霍骁面前,溅出了几滴褐色的液体。
“又通宵了?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霍骁没理他,只是从最上面的一堆文件里,抽出了一份。
封皮已经泛黄。
“张雅,女,十九岁,榕城大学二年级学生。三年前于校门口失踪。”
他翻开卷宗,一张一寸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上的女孩梳着马尾,笑得灿烂,眼睛弯成了月牙。
“昨天连夜审的,磐石会外围的一个小喽啰招了。”魏征的嗓子有些干涩,他灌了一大口咖啡,“三年前,李文博还在调试‘天堂’的早期版本,不够稳定,需要……‘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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