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抓了一个刘刚,还会有下一个王刚,李刚。”霍骁把烟按在烟灰缸里碾碎,“只要滋生他们的土壤还在,那个‘幽灵’就永远不缺可以利用的‘武器’。”
“你想说什么?”魏征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能做点什么。”霍骁终于转过头,他看着魏征,“我们每天都在跟犯罪作斗争,但我们总是在下游打捞尸体,却很少有人去上游修筑堤坝。”
魏征的心头一震。
“我写了一份报告。”霍骁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档案袋,拍在魏征胸口。
魏征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
标题是黑色的三号宋体,打印得工工整整。
《关于建立榕城市高危刑满释放人员社会融入与就业帮扶体系的建议报告》。
魏征一字一句地读着,越读越心惊。
这份报告,逻辑缜密,数据详实,从问题分析到解决方案,再到具体实施步骤,一应俱全。
霍骁建议,由市局牵头,联合司法、人社、民政等部门,以及社会公益组织,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
为刑满释放人员,特别是那些有暴力倾向、多次入狱的“高危人群”,提供为期至少一年的强制性心理疏导和职业技能培训。
同时,与特定企业合作,建立“定向就业通道”,用政策优惠换取企业接纳这些人的承诺。
“你……”魏征抬头看着霍骁,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这是想当市长?”
“我只是想让下一个刘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能有一个除了拿起屠刀之外的,第二个选择。”
霍骁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抓捕‘幽灵’,是我们的职责。”
“但不让这个城市,再制造出第二个‘幽灵’,或许,也应该是。”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他一瘸一拐的背影上,拉出一道孤单而倔强的影子。
霍骁那份长达万字的报告,在榕城市局高层掀起了轩然大波。没人见过一线刑警会以如此详尽、理性的方式,剖析社会问题根源并给出解决方案。报告被魏征以最高密级封存,连夜送上市局局长办公桌。
后续的会议、讨论与争辩,霍骁一概未参与。他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重案组组长,每天准时坐在办公室处理陈年旧案卷宗,仿佛“幽灵”案与那份报告都成了过往。但所有人都能察觉,空气里凝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压抑,且脆弱。
这种死寂,在第三天下午被刺耳的刹车声撕碎。
一辆粉色保时捷以蛮横的角度横在市局大门口,车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无视警卫阻拦,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警察!你们管事儿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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