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几级台阶,来到大门口,扣响了门上的铁环。
“咚咚咚!”
等了片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正是白天那素衣女子。
她依然穿着白天的那身素衣,看到我丝毫没有感到惊讶,似乎早料到我会来这里。
“你来了?请进吧。”素衣女子侧身,让开了进门的通道。
虽然心中感到奇怪,但我也没有表现出更多表情,只是抬腿迈过脚下高高的门槛,进入了门内。
迎面看到了一面影壁,上面雕花着雅致的图像。
身后又传来吱呀声,紧接着响起砰的一声。
素衣女子已经关上了大门。
我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素衣女子。
“请跟我来。”她低头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她与白天时候,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白天的时候,她是一朵表面娇嫩,实际上带着致命**食人花,现在看起来,犹似一泓清水,眉目之间充满一股高冷淡雅的气质,仿佛一朵被薄雾笼罩的白色**。
素衣女子带着我绕过了宅门前的影壁,进入庭院。
庭院内两侧吊着红色灯笼,发出幽幽的光,周围挂着高一丈七帆长七尺宽三尺,左右白条一尺三寸的落泪幡。
地上摆放着花圈、蜡烛、香,满地都是纸钱,还有大大小小的纸人。
这一看就是正在办丧事。
素衣女子继续往前走,带着我进入了正房。
正房内更是挂满了白幡,周围摆放着更多的花圈、纸人之类的物品。
在一张巨大的桌子上,摆了十多个灵牌。
灵牌后面,放着十多个棺柩。
素衣女子将几炷香递到我的面前。
我接过香,在灵位面前摆了几摆,然后插入香炉中。
回过头,我看向低着头,站在一边的素衣女子。
“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素衣女子没有抬头,只是说道:
“在大牢门口的时候,大人虽然拒绝了小女子的请求,但没有将那支手镯还给小女子。大人不像是那种贪图小利,占人钱财之辈,小女子暗暗自忖,大人一定会来找小女子。看来,没有看错大人。”
“我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狱卒。”
我掏出手镯,递给她,“你哥哥说这东西是你们母亲留下,现在物归原主。”
素衣女子低头看着面前的手镯,半晌后,接了过去。
“谢谢大人归还。”
“好啦!”我脸上露出轻松表情,说道:“既已物归原主,我就准备离开了。节哀顺变。”
“请大人留步。”
素衣女子说,“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答应。”
“什么事?”我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因为家门不幸,遭遇罹难,又有传闻,一切因邪祟所为,故所有远近亲戚,故交好友,以及左右邻居,不敢上门吊唁。以至于冷清至此。小女子求大人在此待上一晚。”
素衣女子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样子,如果不是白天时候,见过她另外一面,还真被她此刻的样子骗了。
“好!”我点点头,说道:“我陪你一起守夜。”
素衣女子抬起头,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深深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谢谢大人。”
夜深深。
素衣女子跪在灵牌边烧纸。
我坐在由正房充当的灵堂中,手臂上还系了一条白带。
灵堂内就我们两人,一边守着灵,一边闲聊。
素衣女子名叫林婉儿,父亲就兄妹二人。
当哥哥的现在正在大牢里。
妹妹在父亲家人们的灵堂中烧纸。
“那天,我在后院里绣花。我的丫鬟翠萍满身是血,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路大喊‘大少爷疯了’,又让我快找地方躲起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就把我塞到了柜子里。”
“还用她的背死死地靠在柜子上。”
“我听到远处传来很多人的惨叫声。”
“我吓得不敢动。”
林婉儿低头烧着纸,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然后,我就听到我哥哥的声音出现在房间中。然后他问翠屏,我在什么地方。
翠萍死死抵住柜子门,说小姐出门放风筝去了。
我哥哥说,小姐既然没在,你还活着干什么。
翠萍惨叫一声,噗地一声,一截刀尖穿过柜子的门,停在我的脸前面,上面还带着血。
咚的一声,翠萍似乎摔在地上,然后我哥哥自言自语‘这柜子里是什么?’,他似乎要拉开柜子看看。我吓得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离开了我的房间,也没有打开柜子查看,我逃过了一劫。
后来,我才知道,哥哥他把全家人都……”
林婉儿的悲切声音里带着一丝哭声,让听的人,也忍不住悲伤起来。
我当然没有悲伤。
听着女人说这样的话,我只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她哥哥已经被打入死牢,小命也就这几天,显然哥哥也已经任命,心甘情愿要替妹妹去死。
还需要对我这一个狱卒说这些干什么呢?
或许,她会不会认为,这件事情,上面又产生了什么疑点,因为白天时候,女人来大牢与我见过一面,所以派我这样的一个狱卒,来调查此事?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主动求我陪她守夜?
不过,这女人有一点,到是没有想错。
我确实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真相的。
虽然,并非为了官府。
我的目光从跪在灵牌前的林婉儿,移动到庭院里,那些纸扎的人,还有动物,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也被风吹的晃动,纸扎在灯笼幽幽的光线照射下,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影子也在晃动,看起来更像是
一时间,仿佛庭院里所有一切,都活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灵堂内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我回过头,看向跪在灵牌前林婉儿。
她也正转过头,眼睛怔怔地,看着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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