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寥寥几辆旧车停在角落,门房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主仆二人递上请柬入内,但见庭院虽打扫得整洁,却掩不住一份寥落之气。
前来贺寿的宾客确实不多,且多是些衣着寻常的远亲或品阶不高的同僚女眷,三五成群地低声寒暄,更衬得场面有几分清冷。
然而,耿琼华虽身处略显萧瑟的庭院中,却自有一派通身的华贵气象。
她周身的衣料配饰,不见半分张扬的艳色,却处处透着内敛的奢靡与不凡的底气,那份从容不迫的雍容气度,远非在场其他女客所能企及。
她正与几位夫人说话,眼角余光瞥见陆昭若进来,脸上立刻堆起极其热络的笑容,竟亲自快步迎了上来,亲昵地拉住陆昭若的手,声音扬高,足以让周遭人都听见:“哎哟!陆妹妹!你可算来了!姐姐我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来了!”
陆昭若自然是知道,她在刻意热络。
更微妙的是,她今日的穿扮,因着萧夫人所赠之物,气度沉静,衣料做工之精良,反倒比强撑场面的耿琼华更显贵气。
耿琼华眼角扫过,心中如同噎了一下,极不舒服。
如今孟府被贬,自己虽强撑体面,风头却被这商户女盖过。
不过,她脸上那热络的笑容却未减分毫,转而向周围几位面露好奇的夫人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与有荣焉的亲昵:“诸位夫人,这位便是我常提起的手帕之交,陆昭若陆妹妹!她可是我们吉州城有名的贞洁楷模!当年才过门,夫君便为家计远赴海外行商,不幸遭遇倭寇杀害……妹妹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却矢志不渝,替夫尽孝,侍奉公婆,守住了沈家门户。”
她略作停顿,笑容愈深:“大家应当知晓,当初中宫娘娘听闻此事,都深为感动,亲自向官家为她请赐了‘贞洁’匾额,以彰其德!那块匾额,还是我亲自送往吉州城的呢。”
最后,她亲热地挽住陆昭若的手臂,扬声道:“我与她的情分,也深以为荣!”
此话一出,几位夫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陆昭若身上,神色各异。
一位圆脸夫人立刻用绢帕掩口,发出轻声惊呼:“呀!原来这位便是沈门陆氏!妾身早有耳闻,今日竟得一见!真是……真是苦了你了。”
另一位瘦削的夫人接口,摇头晃脑地叹息:“啧啧,这般品貌,这般年岁,便……唉……”
她们中间身形略矮的夫人,笑着说:“孟夫人常与我们说起妹妹的贤德,还说,你自己露面经营商铺,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真真令人敬佩!”
一时间,几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团和气。
陆昭若哪里看不出来?
她们分明是瞧不起她这个失了夫君、又无显赫家世依傍的商户女。
这时。
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含笑响起:“孟夫人自然是心善的,这份对旧友的照拂之情,真是难得。”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中年妇人款款走来。
她云鬓梳得一丝不苟,仪态端庄,面容秀气温婉。
正是正五品国子监司业戚大人的夫人,姜氏。
也是戚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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