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蒘愣了一下,眉头微蹙:“这件事,爸妈和大哥会考虑的,你别太担心……”
“不是的!”她急急地打断,像是怕勇气瞬间消失,一股脑地把那句练习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却又异常清晰:“三哥,我……我喜欢你。我想留在家里,留在……你身边。”
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看林清蒘的眼睛。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像敲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这话有多荒唐,多可笑。
她甚至能想象到林清蒘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惊讶,尴尬,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厌烦。
她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把最后一点尊严都押了上去,明知道会输,却还是孤注一掷。
她不是在表白,她是在乞求,用一个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乞求一个能继续留在这个家的借口。
这执念像一道深深的伤口,长不好,还在不停地流血,让她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可她没办法,离开林家,她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窗外的香樟树沙沙响着,叶子绿了又黄,算起来,林清伊在这个家,已经过了十多个年头。
她那点心思,像透明玻璃缸里的小鱼,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三哥林清蒘坐在书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刚才林清伊那番表白,结结巴巴,眼神躲闪,哪里是少女怀春的模样,分明是走投无路的慌张。
他听着,心里像被细麻绳勒了一下,不很疼,但丝丝缕缕地难受。
他怎么会不懂呢?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虽然不是亲的,可也在一张饭桌上吃了这么多年饭。
她什么时候真开心,什么时候强颜欢笑,他隐约是知道的。
她那些争宠的小动作,在她自己看来天衣无缝,落在他们眼里,其实笨拙得有点可怜。
他知道她怕。
怕被送走,怕再当一次没人要的孩子。
所以她那句“喜欢”,林清蒘没当真,也实在没法生气。
他心里明白,这不是什么男女之情,这是落水的人在水里胡乱扑腾,只想抓住点什么,哪怕是一根稻草。
他想起她刚来家里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躲在保姆身后,看人的眼神像受惊的麻雀,那时候他还小,只觉得多了个玩伴挺好。
后来长大了,渐渐明白了身份的区别,看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偶尔也会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不是爱情,更像是一种……习惯了的存在,看见她难受,自己心里也不舒坦。
帮她一把吧。
林清蒘心里这么想着。
不是为了她那句可笑的“喜欢”,只是为了这十多年在同一屋檐下的情分。
看着她现在这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他确实有点心疼,这心疼不浓烈,淡淡的,像秋日里的一层薄雾,但足够让他想伸手拉她一把。
他最后也没点破她那漏洞百出的表演,只是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行了,别胡思乱想。联姻的事,没那么简单,我再帮你跟爸妈说说看。”
林清伊当时大概是松了口气的,眼睛里那点强装出来的光也熄灭了,只剩下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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