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无数人的命运,用自己族人的血肉,去喂养一缕来自终末之地的污染?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扭曲的想法!
“他们不是窃取天命者……”洛冰璃喃喃自语,她终于想通了一切,“他们是归墟的……牧人。不,连牧人都算不上。他们只是一群……为虎作伥的窃贼,一群饮鸩止渴的疯子!”
“窃贼?”项川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他们也配?”
“他们只是养料罢了。”
他收回按在祭坛上的手,血色的纹路渐渐隐去,透明的幻象消失,祭坛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窃取天命,就要付出被天命反噬的代价。可他们不想付。于是,他们找上了另一个‘债主’,归墟。”
“他们以为自己很聪明,用天道的债,去还归墟的债,再用归墟的力量,去抵挡天道。拆东墙补西墙,玩弄平衡。”
项川踱步到血池边缘,低头俯瞰着那片死寂的暗红。
“可惜,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归墟。归墟的污染,岂是那么好拿的?每一次力量交换,污染就会在他们血脉深处沉淀一分。万年积累,早已病入膏肓。”
“如今,不过是总爆发而已。”
他的话音落下,殿内那些扭曲的身体,忽然起了新的变化。
半魔半枯的项天雄,身体猛地一弓,那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魔躯,火焰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虚无的灰白。他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化为最微小的粒子,归于虚无。
“啊——不!始祖!救我!我不想化为虚无!”他发出了最后的哀嚎,声音里充满了对“存在”本身的恐惧。
那个长满金色羽毛的长老,身上的羽毛开始脱落,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一片片斑驳的、空洞的漆黑。
那滩蠕动的毒液,停止了蠕动,颜色迅速褪去,变成了一滩毫无生机的澄澈液体,然后蒸发殆尽。
他们承受的,不是死亡。
而是“抹除”。
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掉一切痕迹。
“原来……是归墟……”
“我们供奉的……是自己的坟墓……”
“错了……都错了……”
最后的呢喃,不是痛苦,而是彻底的、明悟后的绝望。
唐雪看着这一幕,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她该恨谁?
恨这群自掘坟墓的可怜虫吗?
不。
她抬起头,看向项川的背影。
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项家。
而是那个让他们走上这条绝路的根源。是那本《窃天命典》,以及它背后的……归墟。
“项川。”洛冰璃开口,她的情绪已经平复,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你想怎么做?这个漏洞不堵上,归墟污染迟早会彻底渗透出来,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整个东域。”
项川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虚空一抓。
那本悬浮在血池上方的《窃天命典》残卷,以及那数十个命格本源光球,瞬间穿透了祭坛的阻隔,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那些光球随手一挥,它们便飞向唐雪。
“你的。”
唐雪下意识地接住一个,那温暖的、纯粹的生命气息,让她几乎落泪。
项川做完这一切,才重新看向下方的血池,或者说,血池之下的那个“漏洞”。
“堵上?”
他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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