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承认结果,但质疑过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等着看这个东方人如何应对围剿。
陈飞走到讲台前,没碰那些复杂的设备。
他只是平静地环视一周。
然后,用一口比提问者更纯正的牛津腔英语开口。
“在回答之前,我只讲两个中医的基础概念。”
“第一,整体观。”
“我们不只看肺部的阴影,我们看的是一个完整的人。因为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局部病变必然会反映在全身。”
“第二,辨证。”
“我们治疗的不是西医定义的‘病’,而是病人当下表现出的‘证’。同样的肺癌,不同的人,‘证’完全不同。咳嗽低烧是结果,而关节酸痛、夜间盗汗,这些被你们忽略的细节,才是指向病因的路标。”
他没有讲任何高深理论。
只是用最简单的语言,阐述最核心的逻辑。
“那位病人,西医诊断肺腺癌晚期。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CT影像。”
“但我看到了他的关节痛,看到了他异常的炎症指标。所以我问他的家人,他鼻子是否有问题。”
“因为在中医体系里,肺开窍于鼻。肺系的问题,常常会在鼻腔留下线索。”
“鼻中隔穿孔。”
陈飞说出这个词。
“这不是肺癌的体征。这是韦格纳肉芽肿的特异性体征。它攻击的不是肺,是全身血管。”
“我所做的,不是创造奇迹。”
“只是换了个视角,看到了你们在显微镜下,忽略掉的整片森林。”
话音落下。
全场死寂。
之前提问的德国教授,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飞的解释,没有任何词汇超出他们的知识范畴。
但这些词汇组合起来,却构建出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却又逻辑严密、无法反驳的诊断世界。
这不是玄学。
这是一种他们闻所未闻,却同样闪耀着智慧光芒的科学。
短暂的死寂后,场下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陈飞没有理会,他走下讲台。
汉斯快步迎上,眼神里是纯粹的敬佩。
“陈医生,一场精彩绝伦的演讲。”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现在,请允许我带您去见一个人。”
“他才是这次论坛,真正的举办者。”
汉斯领着陈飞,穿过回廊。
古典雕塑与几何灌木在两侧倒退。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橡木门前。
门后,并非会客厅。
而是一条与庄园风格割裂的,纯白通道。
“真正的会场,在这里。”汉斯侧身,引手虚请。
通道两侧是单向玻璃,能看清花园,却无法窥探内部。
五十米后,一道厚重合金门无声滑开。
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这里不是会场。
是一个顶级的私人医疗中心。
数名无菌服医护人员行色匆匆,神情焦虑。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从最深处的病房传出。
“出事了。”汉斯脸色一变,立刻加快脚步。
他推开病房的门。
房间巨大,堪比手术室。
世界最顶尖的医疗设备,环绕着中央的病床。
床上躺着一个金发女孩,二十岁上下,此刻却全身剧烈抽搐,面色青紫。
床边围着七八个白发医生,为首的老者面容古板。
“除颤器!肾上腺素一毫克!”老者用法语嘶吼,声音发颤。
一个医生手持除颤器压在女孩胸口。
砰!
女孩的身体猛地弹起,重重落下。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仍是一团致命的乱麻。
“没用!病人对所有刺激都没有反应!”
“脑电波紊乱,生命体征在消失!”
“杜邦教授,我们……尽力了。”
绝望,笼罩了整个房间。
被称作杜邦的老者,身体晃了晃,面如死灰。
他是欧洲最顶级的神经内科专家,王室御医。
此刻,他只能看着公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
“让开。”
一个平静的中文声音,在警报声中响起,清晰得诡异。
所有人猛地回头。
陈飞站在门口,汉斯在他身后。
“汉斯!你带一个外人来做什么!”杜邦教授怒吼,将所有失败的怒火宣泄而出。
“他是陈飞医生。”汉斯声音低沉,“我请来为公主殿下诊治。”
“诊治?”杜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用祷告吗?”
“这里是欧洲医学的圣殿,不是你们东方巫术的戏台!滚出去!”
他身后的专家们,也投来敌视的目光。
陈飞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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