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县县衙。
陈子俊来兴师问罪,为了以防万一,县试第一场结束他就来给赵明德打了招呼,没有想到赵明德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还是让李钰中了。
如此以来就有些脱离陈家的掌控。
如果李钰没有考中,明年的县试,陈家有的是手段整他,柳敬之已经不是举人,没法再保他。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赵明德竟敢阳奉阴违,让陈子俊非常不爽。
他虽然不是陈家话事人,但身为陈家嫡子,在望川县就没有吃过亏。
此刻他手中把玩着一个精巧的羊脂玉鼻烟壶,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惯常的温和笑意。
只是那笑意在赵明德看来很冷,让他脊背有些发凉。
“赵大人,李钰被取中,此事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赵明德咽了咽唾沫,心中有些恼怒,他好歹也是一县之尊,此刻被陈子俊如此质问,有损官威。
不过他脸上并未表示出来,陈子俊代表的是陈家,他赵明德混迹官场多年,早已经是老油条,养气功夫还是很好的。
“陈公子,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李钰的文章想必你也看过,此子文采确实出众,如果他不中,柳敬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陈子俊冷哼一声“他不罢休又能如何?他已经不是举人,你堂堂县令还怕他不成?”
赵明德叹了口气“柳敬之此人,看似落魄,实则心机深沉,极善蛊惑人心!”
“放榜当日,公子也看见了,他与李钰一唱一和,一首歪诗,几句诛心之问,竟煽动得群情激愤,险些酿成大祸!若非下官当机立断,公示文章,晓之以理,只怕……”
“哦?”陈子俊挑了挑眉,端起茶杯,轻轻撇着浮沫,“这么说,赵大人取中李钰倒是迫于无奈之举了?”
“正是!正是啊!”
赵明德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李钰是柳敬之学生,文章什么水平,柳敬之自是了解,如今取中李钰,他还闹事。”
“如果将李钰黜落,以他那等性情,岂能善罢甘休?”
“届时必是煽动闹事,诋毁朝廷,掀起更大波澜!”
“我这也是思虑再三,权衡利弊,才取中李钰,现在外面还有士子闹事,说那李钰该为案首。”
“我还可以说我喜欢令弟的文风,所以点他为案首,如果真让李钰不中,怕是有更大的麻烦。”
陈子俊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赵明德,“我知道你的权衡之术,但我陈家要的不是区区案首,而是无人能撼动的规矩!”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盯着赵明德“一个与我陈家有过节的人,你让他中了,哪怕只是最后一名,也等于在他脚下垫了一块石头!”
“让他有了继续往上爬的资格!让他和他背后的柳跛子,有了更多兴风作浪的依仗!”
陈子俊一步步逼近赵明德“规矩乱了,风就不正了。风不正,人心就散了。”
“人心散了,赵大人这顶官帽,怕是戴不稳了。”
赵明德脸色发白,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陈子俊见赵明德这个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今日来找赵大人,除了叙叙旧外,就是告知赵大人一声,府城那边张卫明大人已经成了同知,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离去。
赵明德则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张卫明就是从陈氏族学读出来的,而陈子俊的二叔陈渐安则是在京城当官。
陈渐安是吏部郎中,正五品官员。
虽然只是五品,但京官和地方官不同,比地方官威风多了,更别说还是六部之首的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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