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筝又叫了玉柳来。
“外头情形如何了?”
玉柳笑道:“如您所料,百姓们全都在议论骠骑将军和傅家二少的事。各处早茶铺子,也都在说他们的‘风流事’。很多人还讲得绘声绘色,说他们在床上如何如何……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琉筝点头。
“比起政事,百姓们本就更爱聊这些艳事。”
上头发生了什么,百姓们并不关心,却很喜欢聊这些闲话。
但正是这些闲话,会将冯禄年狠狠拖下马。
只要朝堂上不出什么意外,不说长随军能不能给冯禄年,冯禄年甚至连官职都难保。
而正如琉筝料想的那般,朝堂上数名言官均在弹劾冯禄年。
他们罗列出了冯禄年三条罪状。
“其一,骠骑将军德行有亏,秽乱视听!他身负重任,却私行断袖之癖,违逆男女伦常之礼。”
“其二,亵渎名器,失却将仪!骠骑将军一职,需得以忠勇端方立世,今冯将军私德不端,上辱朝廷授予的将军印信,下失将士们的敬畏之心,容易导致军心溃散。”
“其三,有损国体,影响议和!京城百姓们无一不在议论此事,实在丢我大晋的脸面。且边关仍在议和阶段,若是传扬出去叫他国认为我们军纪不严,恐会影响议和,扰乱边关来之不易的安定。”
一字一句,均是有理有据。
晋元帝脸色黑沉。
冯禄年是他一手提拔上的,只忠于他。
他原本打算将琉筝的长随军虎符交于冯禄年,本是今日就要宣布旨意,却出了这一档子事。
简直混账!
只见冯禄年脸颊狠狠踌躇了几下,脸色难看到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忍无可忍地说:“你们简直一派胡言!本将军何时有断袖之癖?全是污蔑!陛下,请您明鉴啊!”
却有言官又站出来说:“陛下,早在几日前,京城便流传着骠骑将军的风流事。说他常年流连清云酒楼!那清云酒楼乃是相姑馆,里头均是一些小官面首……”
“胡说!”冯禄年暴跳如雷,脱口而出:“本将军去的分明是青楼!从未去过什么相姑馆!”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肃王似笑非笑。
冯禄年急了。
去相姑馆和青楼,本质上并无太多区别。
朝廷命官,本就不该去逛青楼。
就算去,也都是偷偷摸摸的,谁敢承认?
陛下也并非不知晓,只不过事情没摆到台面上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冯禄年却在晋元帝面前承认……等同于自己检举了自己。
冯禄年终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下磕头。
“陛下……陛下饶命……臣真的没有断袖之癖……”
却无法解释自己方才说的“逛青楼”。
解释和求饶,都显得十分苍白。
晋元帝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傅云生。
“傅将军,此事与你二弟有关,当日你也在场,事实,的确如他们所说的那样?”
傅云生跪了下去。
“陛下,家父已经重重惩罚了二弟,如今他已然卧病在床,无法行走。陛下若要责罚,微臣……愿意代为受罚。”
此言,便是直接承认了傅云琪与冯禄年确有其事。
晋元帝知晓傅云生是肃王的人,他眼眸森然,冷冷看了眼傅云生,但到底还是收回了目光,转眸看向冯禄年。
冯禄年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晋元帝只能瞥见他不停发抖的后脑勺。
他知晓冯禄年大势已去,闭了闭眼,开口道:“骠骑将军冯禄年德行有亏,合该杖毙……但,念其曾经立下军功,着,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打三十大板,即刻执行!”
“陛下英明!”群臣纷纷跪地。
冯禄年腿一软,彻底瘫在了地上,一时连求饶都忘了。
内廷的棍棒,向来不惨任何水分。
三十大板……虽然不会死,可他一定会残。
他的前途,彻底没了。
直到被拖出去,他才开口大喊:“陛下恕罪!微臣再也不敢了!那日微臣只是吃醉了酒,微臣真的不是断袖……”
晋元帝眸底的颜色几近墨色,似乎还藏着团团火焰。
蠢货!真是个蠢货!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解释自己不是断袖。
他是不是断袖,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晋元帝很是窝火。
他怎么会想要扶持这么一个蠢货?
外头传来冯禄年的惨叫声,晋元帝充耳不闻。
冯禄年已经是一颗废弃的棋子了,他不会管他的死活。
晋元帝将目光落在了傅云生身上。
他失去了冯禄年这个助力,肃王的人,自然也要责罚。
他开口,将傅云生贬为从五品将军,罚了两年俸禄。
“你可服?”
傅云生道:“臣愿意替二弟受罚!”
他特意又提出是“替二弟受罚”,这反而让晋元帝有些尴尬。
傅云生有军功在身,又只是代弟守罚,却罚的如此重,会叫群臣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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