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秦靡走近两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家店挺不错。”他示意窗边的位置,“坐下聊?芝士蛋糕是他们家的招牌。”
秦靡捏着围巾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暖气太足,雪粒在发梢融化成了细小的水痕。
她看着服务员端来的蛋糕,蓝莓酱在暖光下泛着深紫色的光泽。
“你跟踪我?”她问得直接。
裴望之轻笑一声,替她拉开椅子,“我就在旁边的树下,看到你往这边走了。”
“好吧,我以为你已经回家了。”
裴望之将温热的咖啡杯往她手边推了推,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秦宋今天找我了。”
秦靡的指尖骤然收紧,瓷杯与碟子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她抬起眼看他,“找你做什么?”
裴望之的指尖在杯沿缓缓摩挲,热气在他镜片上凝成薄雾,“他在和我聊合作的事情。”
他摘下眼镜擦拭,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知道是我带走了你。”
秦靡的呼吸在咖啡热气中微微一滞。她看着裴望之慢条斯理地檫拭镜片,仿佛刚才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知道?”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围巾流苏,“那他......”
他还好吗?
“他什么也没说。”裴望之重新戴上眼镜,目光清晰而冷静,“只是详细谈了合作细节。”他切下一角芝士蛋糕,蓝莓酱如血般渗入松软的蛋糕体,“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他明明那么在意,却要装作什么都不想知道。
窗外风雪更大了,路灯在玻璃上晕开模糊的光斑。
“他知道多少?”她问。
裴望之将蛋糕推到她面前,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足够多。知道你在我的画室,知道裴氏正在收购他想要的港口股权。”
他忽然向前倾身,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很在意他,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多看看我,秦靡,我在意你并不比他少。”
“你看,雪总是会停的。”他突然转移话题,指向窗外,路灯下纷扬的雪片果然渐渐稀疏,像被谁按了减速键。
“但融雪时最冷,”他转回视线,“就像有些人看似平静,反而最危险。”
秦靡终于抬起眼睛:“你是在说秦宋,还是在说你自己?”
裴望之忽然笑了。
他向后靠进沙发座,整个人的气场忽然松弛下来,仿佛刚才的告白只是随口开的玩笑。
“我在说这块蛋糕,”他用叉子轻点盘沿,“再不吃,冰淇淋就要化了。”
他太懂得如何掌控节奏,像熟练的画家在画布上留白。
“你总是这样吗?”她忽然问,“把真正重要的话藏在无关紧要的比喻里。”
“重要的话往往最危险,秦靡。”他抬起眼,笑意未达眼底,“就像你明明想知道秦宋的状况,却宁可对着结霜的窗户发呆。”
她呼吸一滞。裴望之总是能精准地戳中她最隐秘的软肋。
“他不好。”裴望之忽然说,语气平静得像在念一段无关的新闻稿,“每天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昨晚在私人会所喝到凌晨,被助理扛回去的,第二天依旧若无其事地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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