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寞在他进门时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次来探望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所以也不想再费神跟他兜圈子了,于是很直率地说:“是的,李奥选择我成为他的‘伙伴’,我同意了。”
菲恩脸色灰暗了许多,勉强挤出笑容:“是吗?真的很遗憾。其实我一直也想邀请你成为我的‘伙伴’,可是一直觉得时机不成熟,所以还是被李奥捷足先登了啊。”
林寞虽然不喜他的功利,在此时只惦记着“伙伴”却对死去的同学毫无哀念,但也可以理解选择“伙伴”对于两位皇孙来说是极重大的的事情。可以说选择一名好的“伙伴”对于皇孙的未来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选错了人,却比结一门失败的婚姻要严重多了。
林寞只能淡淡地说:“是啊,有时候缘分真是很奇妙的。我和李奥从新生报到那天就认识了,虽然聚少离多,不过友谊却慢慢加深了。”
菲恩知道自己最后的努力还是失败了,林寞丝毫没有动摇的表现,他也不想死缠烂打,于是很有风度地起身,向林寞伸手:“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了李奥,祝你们的友谊万古长青。”
林寞跟他握了握手,发现他脑子里虽然很恼悔晚了一步,不过还算是有风度,没有因此对林寞产生敌意或是恶意。这一点总算让林寞看得起他。
菲恩既然目的失败,也就不再逗留,对林寞说:“还有一个人要来看你,我让地方给你们。”他说完对林寞笑着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没关,从外面慢慢走进来一个少女。
里希特家族灿烂的金发和湛蓝的眼睛在这苗条俏丽的少女身上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华丽感,但她穿着很朴素,似乎面对林寞时有些紧张,所以气势上从华丽的皇家公主沦落到了羞涩的邻家女孩。
林寞猜到乔拉会来。或许在死亡边缘又走了一圈,又经过景玉的开导,林寞对于人生又有了些新的看法,心境霍然开朗,所以不再排斥乔拉,也有些怜惜她此时的尴尬,于是主动开口,微笑着说:“乔拉公主,你好。”
乔拉听出林寞称呼中的诙谐,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向林寞。她的眼睛快速地在林寞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确定他不像是在强撑,这才仿佛松了一口气。
林寞能感觉出她内心中对自己的强烈关心,虽然返校节舞会之后对他产生的哀怨和不满情绪还是存在着的。
“谢谢你能来看我,我以为返校节舞会上已经把你彻底得罪了。”林寞主动挑起话题,显得比以前轻松。这让乔拉更吃惊了,怎么林寞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寞似乎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轻轻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只是生死间徘徊了一下,突然觉得人生这么短暂,有那么多值得留恋的美好事物需要我去体验,实在没必要去伤害一个真心对我好的朋友。以前是我太粗鲁,不懂得体谅别人,对友谊的表达方法有些错误,如果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乔拉眼角有泪花闪烁,她飞快低下头。今天她会放下自尊前来探望之前几乎与她决绝的林寞,不过还是因为放不下他,担心他,她做好了继续接受林寞礼貌漠视的准备,却没想到林寞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然而她在感动之余,也听懂了林寞的暗示。他只是为表达方式的粗鲁直接而道歉,并不曾为拒绝接受她的情意而道歉。
林寞怕她胡思乱想,只好又说:“在卡罗塔时,最危急的那段日子里,我曾经对自己说,如果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阻止我前进的脚步呢?”
乔拉含着泪,仔细倾听着他的话。
“可是当我昨天躺在这张**醒来时,我却无比庆幸自己还活着。我才发现我竟然是非常怕死的。我们的一生虽然短暂,但我只过了一个零头都不到。我才刚结识了一个可以生死与共的好朋友,我的学业才刚开始一年,我还想毕业后面对更广阔的空间,我还想看看帝国之外这个世界的风光。”
他眼睛也有些酸涩,凝视着乔拉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在长安城,太空移民纪念碑前,你曾经说过,不知我们地球上的先辈在仰望天空时想些什么?其实他们和我想象的应该没什么区别:那星辰大海的深处有些什么?人生这么短,星空那么大,应该尽一生最大的努力去尽量体验!”
乔拉很聪明,明白了林寞的意思。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当她看到林寞那双深沉的黑眸在此时竟然熠熠发亮充满了憧憬和梦想时,她怦然心动,意识到真的不可能对他放手。如果错过这样的林寞,她这一生就算遇到再多优秀的男孩也必会后悔。
聪明的女孩从不迎难而上,迂回作战有时候也能达到目的。所以乔拉心思沉淀了一下,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找准了自己的发展方向,这才笑意盈盈地说:“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就算要征服这星辰大海,你也需要朋友不是吗?如果有一天需要很多小伙伴一起去完成这个征途,一定不要忘了我哦。”
林寞凝视着她,目光有些涣散,似乎看透了她的内心。但他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对她温柔地笑了笑:“好。”
笑意盈盈的,心里充满了斗志。笑得温柔的,骨子里的坚决却未必有那么温柔。
未来的对撞,似乎比预期中还要激烈和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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