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会出事的,可能就是屈县令了,这些年一直瞒报西寒的情况。
如今的西寒,连老鼠都是胖乎的。
这一遭,那胖乎的屈县令怕是要遭殃了。
他人很好,谢桑宁认可,也不想换掉他。
如春无声地奉上新沏的庐山云雾,茶烟袅袅,氤氲了谢桑宁的眉眼。
还是得想个法子,保住屈县令。
谢桑宁的手敲击着桌面,脑子飞速运转。
“小姐,三皇子殿下递了帖子,说已在府门外了。”如冬进来禀告。
谢桑宁的手顿住了。
三皇子裴杉?
又一个不请自来?
到了门口才给帖子,这皇家的规矩可真是烂啊。
凤藻宫那位,看来是彻底放弃了大皇子裴乙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转而将所有资源和希望,都押在了这位看起来更识时务的三皇子身上。
不过,好像也正好。
“请。”
很快,脚步声由远及近。
三皇子裴杉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并未带任何随从侍卫。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云纹锦袍,玉带束腰,头戴简单的玉冠,衬得身姿挺拔,气度温润。
不同于大皇子裴乙那种外露的骄横跋扈,裴杉的眉眼显得更加清俊平和,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如沐春风的谦逊。
这种伪装,显然比裴乙那种蠢货高明得多。
“桑宁妹妹,冒昧来访,叨扰了。”裴杉站在书案几步之外,微微躬身,声音清朗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亲近,“听闻妹妹前些日子受了委屈,一直想来探望,奈何宫中事繁,这才得空,还望妹妹莫怪。”
开口便是妹妹,说得她谢桑宁和他很熟似的。
谢桑宁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
“三殿下言重了。些许小事,何劳殿下挂心。殿下请坐。”
她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椅子。
裴杉依言坐下,他接过如春奉上的茶盏,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温热的瓷壁,似乎在斟酌词句。
书房内一时陷入沉默。
“桑宁妹妹,”裴杉终于打破了沉默,他放下茶盏,抬起眼,目光坦然地看向谢桑宁,语气诚挚,“今日前来,除了探望妹妹,更有一事…想与妹妹开诚布公。”
谢桑宁眉梢微挑,示意他继续。
“朝堂之事,波谲云诡。父皇年事渐高,储位未定,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身在局中,如履薄冰。”
他顿了顿,观察着谢桑宁的神色。
“母后…对妹妹青眼有加,常赞妹妹聪慧过人,胆识非凡。我亦是深感佩服。今日此来,非为试探,实为…寻求合作。”
“合作?”谢桑宁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不知殿下…想如何合作?”
“我需一臂之力!而妹妹你…需要最尊贵的位置,匹配你的才华与付出!”
他直视着谢桑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承诺!若妹妹助我…问鼎大位!他日,孤登基为帝,必以江山为聘,凤冠为诺!许你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共享这万里山河!让你谢桑宁,享尽世间最极致的尊荣!受万民景仰,流芳百世!”
皇后之位。
母仪天下。
共享山河。
留芳百世。
这套说辞,裴杉显然在腹中演练了千百遍,说得情真意切,慷慨激昂,极具感染力。
任何一个对权力有渴望的女子,面对如此直白、如此诱人的许诺,恐怕都很难不动心。
这就是画大饼呢。
谢桑宁明白,但她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仔细看,能看到笑容里藏着的嘲讽。
若是寻常女子,可能就被忽悠过去了。
“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她轻声重复着这几个词,“听起来…真是诱人。”
裴杉心中一喜。
然而,谢桑宁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缓缓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平静地凝视着裴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么,殿下…除了这顶未来的凤冠,除了这份空口的尊荣…您还能给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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