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门又抬高了几分,充满了感激:“这都得托大小姐的福啊!要不是她让咱们强身练体,组织护卫队操练,咱哪能这么硬气?以前啊,别说赶猪,人出去都得提心吊胆!”
桌上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是!大小姐来了,咱腰杆子才硬起来!”
“练!必须练!不练怎么保护咱西寒的好日子!”
“跟着大小姐,有肉吃!有太平日子过!”
裴止听得连连点头,嘴里塞满了香喷喷的肉,心里也暖烘烘的。
他一边吞咽,一边看着那盆诱人的红烧肉,脑子一热,顺口就问了句:“这猪肉这么好,为啥咱西寒自己不养啊?省得大老远运,还担惊受怕。”
他这话问得真心实意,是真觉得奇怪。
西寒这么大地方,养几头猪不是很简单?
这话一出,热闹的饭桌瞬间安静了一瞬。
同桌七八个人,包括刚才那个黑脸汉子,全都扭过头来看他。
那眼神…
怎么说呢?没有恶意,但充满了看傻子似的惊奇和一点的怜悯。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声,随即赶紧捂住嘴。
黑脸汉子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公子,您…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吧?金贵人儿,没吃过咱这沙子的苦啊!”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放下筷子,摇着头,语气里带着无奈:“这位公子啊,不是咱们不想养!是这老天爷…他不让啊!”
“猪这玩意儿,在沙漠可养不了,这温度,若是有个瘟疫,一死全死!那损失可不小!咱们这缺水缺粮,如何养猪?”
“牛羊马就不一样了。它们耐旱,吃草就能活,咱这大片大片的沙地,长了点耐旱的草。虽然肉不如猪肉细嫩,但能活啊!能活下来的,才是好东西!”
“就是就是!”桌上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公子您啊,一看就是没饿过肚子,没种过地的。”
另一个妇人笑着打趣,语气倒也和善,“这过日子的事儿,哪有书本上写的那么简单哟!”
裴止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两句,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自以为聪明,自以为见识广博,结果连最基本的、关乎一方水土生存的道理都不懂!
在京城,他只看到餐桌上烹制精美的菜肴,享受着绫罗绸缎的舒适,何曾想过食物从何而来?
何曾想过水、土地、气候对于百姓生存意味着什么?
羞耻感和自我怀疑涌了上来,他感觉自己像个穿着华服、站在闹市中央的丑角,自以为尊贵,实则愚蠢可笑。
原来自己这个锦衣玉食的皇子,在真正的生存面前,竟然如此浅薄无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这片土地、和这些朴实百姓之间,隔着一条多么深邃的鸿沟。
也终于意识到,谢桑宁能盘活这样一个西寒,是多么让人钦佩。
就在裴止还在享受旅途的时候,他的父皇裴琰正在焦头烂额,马上就到了五年一度的点兵,点兵时需要展示虎符,上一次糊弄过去了,这一次点兵的人是前朝已经退了的老将蒋学武,这蒋学武不仅知道虎符是什么样,还一直对他都不认可,自己刚当上皇帝的时候,蒋学武和林嘱那个老匹夫一样,马上请旨告老还乡。
想要让他配合根本不可能,他一定会马上捅出来!
裴琰愁的掉发。
“德胜,跟如妃说一声,朕今晚还是过去。”
德胜应了声便倒着退了出去。
如今如妃越发的受宠,裴琰在焦虑的时候,只有在如妃那里才会让他轻松,让他忘记烦恼。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如妃是不是给自己下药,但寻了太医明里暗里查了不少次都没什么问题,裴琰只当如妃谢奴儿就是老天送来的礼物,更加宠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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