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听澜的心口软了一下,几乎要脱口答应,但舌尖抵了抵上颚,还是将那句话压了回去。
他能感受到斓钰的不自在,也能感受到这句话里的颤抖和斓钰故意拉低的体面。
“今晚就不上去了。”他声音平稳,尽量地让人听不出情绪,“你早点休息。”
话音落下的瞬间,海听澜清晰地看见斓钰睫毛颤动了一下,像被风吹熄的烛火,斓钰则转回头,唇角努力弯起一个弧度。
“好,那你开车小心。”
斓钰推门下车,身影很快融入单元门前的昏暗光晕里,没有回头。
海听澜一直看着那扇熟悉的,闭合的玻璃门,直到感应灯熄灭,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拒绝,是因为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以往每一次踏入她家门的场景:玄关的纠缠,沙发上散落的衣物,卧室里未散的温存与潮湿气息。
他往日里一直是作为她的“情人”走进去的,带着心照不宣的欲望,那间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这次不一样,他不想再重复那个轻率的循环,他已经计划好了周五那场盛大的告白所有的流程,以及能表示他真心与承诺的那枚迟到的告白信物。
海听澜明确的知道,自己想从那一晚开始,让他们之间干干净净的,像一张未被涂抹过的白纸。
可他忘了,斓钰并不知道他这些辗转的心思,在他构建着关于“健康关系”的未来蓝图时,她感受到的,只是他抽身离去的凉意。
斓钰站在电梯里,看着跳跃上升的数字,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沉甸甸地发闷。
她主动递出橄榄枝,甚至再次拉低自己的体面,却只换来他更彻底的疏远,也许无论她怎么做,都捂不热他那颗若即若离的心吧。
一种无力又落寞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浸透了四肢百骸。
一个在计划着正式的告白,一个在解读着冷淡的拒绝。这个雨夜,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因颗粒度错位而形成的,无声的鸿沟。
那晚之后,日历仿佛被无声地翻过。一周,整整七天,海听澜没有只言片语。
斓钰的手机安静得让她心慌。没有例行的“到家了吗”,没有深夜工作时的随意分享,更没有他以往哪怕在冷战期间,也总会找由头发来的、带着某种暗示和破冰意味的消息。
这种彻底的静默,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投入她本就不安宁的心湖,沉底,然后寒意四散蔓延。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溯,思绪坠入那个他们纠缠了七年的、见不得光的循环。
在那段漫长的日子里,他就是这样的,他出现,带着不容抗拒的热度,将她卷入激情与温存编织的漩涡;他离开,便如同人间蒸发,音讯全无,将她独自留在空旷的、仿佛从未有人来过的寂静里。她的身份,始终是那个需要隐匿在阴影中,只在他需要时才会被记起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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