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露瑶眼睛一闭，被她的话深深触到心底。她怎么能对一个刚失去丈夫的女人这么残忍，只想到了自己却没有想到她的感受。“罢了、罢了，一定要常联系、常回来，我们会想你们的。”她放弃了留她。
“谢谢妈、谢谢爸，希望你们永远健康幸福。”她勉强微笑道。“多多，跟爷爷奶奶再见。”她从李继成怀中接过多多。
“爷爷奶奶再见，多多永远爱你们。”
到底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满脸的笑容是他该有的样子。看着这样的多多，程薇儿发自内心地笑了。
“妈咪，爹地真的去了天国吗？那他还会回来看多多吗？多多想爹地了……”随着李多翔声音的渐渐消失，他和程薇儿的身影在了李继成和沈露瑶的视线里逐渐模糊以至于再也看不见……
“我现在就飞过去！”覃笑雪情绪激动，怎么现在才说，她终于明白这一个星期内都联系不上他的原因了。要不是因为东方静也联系不上，她又不能丢下年年一个人，不然她早就飞到巴黎去找他了！
纪正泽终于打出了给覃笑雪的第一通电话。因为怕刚开始就告诉她，她一定会不顾任何情况飞过来，所以他才选择在一个星期之后才告诉了她真相。
“你别冲动，我已经没大碍了，但是这事儿千万不能被静儿知道，你明白吗？你要是来了静儿肯定起疑心，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守好秘密。”他再三嘱咐。
“可是我真的担心你，很担心很担心。这些天我也联系不上静儿，为什么大家都出事儿呢！？”覃笑雪急的想跳脚。“你真的没事了吗？别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如果我有事的话怎么还敢给你打电话呢，所以别瞎想了好吗？”纪正泽哄着覃笑雪，尽他所能。
“那李亦哲呢？真的变成植物人了吗？”她出于好奇还是问了出来，反正静儿不在，她不会知道的。
“你说什么！”
东方静的声音就那么从她背后传来，直直逼近她的耳膜！覃笑雪吓得电话“乓”地一声落地，发出“蹬蹬蹬”的声音，她猛然转身，触到东方静审问的眼神。
“静儿！”
电话那头的纪正泽自是听到了电话里传过去的动静，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儿！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等着东方静即将到来的审讯。
“纪正泽。”
该来的还是来了。“哦。”他轻应了一声，心里一阵发怵。“静儿啊。”
“我要听李亦哲的消息。”她淡淡说出，可分明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起码现在的纪正泽顶着不小的压力。
“李亦哲的现在的情况确实跟植物人没差，医生说苏醒的机率还是很大的，但这要看他自己想苏醒过来的意志有多强。”李亦哲到底有多强的意志，他不知道。“你过来吧，或许他想要听到你的声音。”他请求，因为想到她对李亦哲的意义，所以他开始期待她的到来能带来转机。“具体的经过我会当面告诉你。”想她应该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索性拿这个当诱饵。
十个小时后，东方静出现在了李亦哲的病房。
病**那苍白的脸跟平时的他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神似，他一直冷冷的，所以很多时候，他给予别人的都是那种苍白的感觉。
但这种苍白不应该对着她不是吗？无论她是东方静还是何萦草，她都是一个爱他爱到卑微里的小女人，那是所有爱上他的女人注定的卑微。
她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也是命运，命中早已注定好的？才发现，面对他的时候自己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拉过病床边的椅子，在他身旁坐定。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他毫无血色的脸颊，慢慢地，描摹着他的轮廓，似要让这张脸与自己印象中的轮廓重合，可，最后的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不一样了。
“李亦哲。”她尽力微笑的脸颊终是滑落一滴清泪。“我这么喊你了，一如从前，你可不可以也一如从前，从背后揽我入怀？柔声唤我一句‘萦儿。’”啪嗒啪嗒落下的只有她的泪，尽数滴落在他的手背。
“你会醒来的对吧？醒来恨我才对啊，呵呵。”她再也说不下去，勉强的两声傻笑顷刻间化作两行热泪，怎么也止不住。老天爷真不公平，真不公平！
“李亦哲，我爱你，很爱很爱。”她看着李亦哲的眼睛真挚地说道，“我是个很会让人生气的女人，只敢在你听不到的时候说出“我爱你”，我一直觉得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无论过了多久都走不到一起的命运。”
“李亦哲，新年快乐！”马上就要过年了，她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除夕夜，那天他向她求婚了，可她拒绝了。多年后每每想起，她都会后悔。如果当年我能放下固执，如果当年你能让我感受到哪怕一点点的真心，或许……再见，不，也许你再也不想见我。”她俯身慢慢靠近他的惨白的唇，在上面留一记一个很轻很轻的吻。“李亦哲，我们不要再见了好吗？”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不见，就不会太过思念，不见，就可以骗自己不痛，不见，使我们剩下的命运。
对不起，李亦哲在心里对她说道。他双手紧握，不敢睁开眼面对你，不敢勇敢地放下过去，还有不敢挽留你。其实，从纪正泽在他这里打电话的时候他就醒了。
也许时间可以治愈这一切，就像你说的命运一样，还记得曾经我说们不是只做朋友的命运时你说我们失恋朋友都做不成的命运，或许真的是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吧。他睁开颤抖的双眼，眼中薄雾一层，目送她离开的背影，那份单薄的让他心痛。
两年后，何淑惠忌日的前一日，墓地。
这是她的习惯，不在忌日的当天来看妈妈，总是会提前一天，为了躲避不敢见的人。两年前她离开巴黎几天后便听纪正泽说他醒了。一年前正泽和笑雪举行了婚礼，有邀请他，可他没有去，只是托人送来了礼品和祝福。
“年年，跟姥姥说说你在加拿大发生的趣事儿。”她俯身微笑道，一年前趁纪正泽结婚她把sa当做礼物交全部送给了他，之后她便带着年年离开a市去了加拿大，她喜欢那个城市，缓慢的生活节奏，没有繁忙的工作，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教育孩子身上，她终于觉得自己像一个妈妈了。
“对啊，爹地也想听呢！”纪正泽干脆在他身边蹲下，将他圈在了怀中，宠溺道。
“那爹地得先告诉我，小妈咪怀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我要小妈咪给我生一个小妹妹。”覃笑雪因为怀孕待产，所以今天没能和他们一起过来。
“嘿！学会跟爹地讲条件了是吧？嗯？呵呵。”紧接着，纪正泽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想学飞枪了是吗？”
悲剧！秦恩年眼珠子一转，随即不再提小弟弟和小妹妹的问题。因为他一直说要小妈咪给他生一个小妹妹，严重与他的欲念不符合，所以他以各种条件逼他不许再提这件事。
“好啦好啦，你们别闹了。”东方静实在那他们没辙，只好插进来让他们无聊的话题快点结束。
“不闹了、不闹了。”他将秦恩年从地上抱了起来。两年秦恩年长高了不少，抱起来也重多了。
“时间不早了，太阳都要下山了！”他抬头望向天边的红日，顿时感觉浑身披上了一层淡黄的薄衫，偶尔还能感觉到那残存的余温，一点一点忽近忽远……然而视线中与落日融为一体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看得真切。那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不能说每天打交道，起码是达到了频繁打交道的地步。
“阿哲！”他惊呼出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李亦哲往年都是明天过来的。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对东方静说道：“我先带着年年回去了。”路过李亦哲的时候，他微微一笑，离去。
空气一点点稀薄，那是因为他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一米！他们之间是一米的距离，她不敢想象真的只有一米，准准的一米。她以为他们之间从两年前开始就是在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彼此的距离，原来还可以这么近，近到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温度。
他朝她伸出了右手，微笑着等她的手，身旁是何淑惠的墓碑，碑上是何淑惠的笑脸。
只要她再前进一小步，就能够到他的手。
两年了，她等这一刻两年了，两年前她走出他病房的后承诺说：李亦哲，如果你伸手挽留我，我一定会选择背叛命运！等你，用我的余生去换你等我的十年。她这么许诺过。
无限柔光打在他们彼此相视而笑的脸上，那么美……
她伸手，与他的手相握与夕阳下。
============全文完============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