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尚书——”
蔡廓仍然泥塑木雕般地站立着。
“寻阳一别,卿岂无一言相告?”还没有靠岸,傅亮就站在甲板上仰望着蔡廓。
蔡廓欲言又止。当说不当说?他看了看傅令。傅令的“讨教”是诚恳的,这从傅令的脸上,从傅令一贯的为人都可以看出。待傅亮上岸站稳,蔡廓把他往僻静处拉了拉,然后诚恳地说:
“营阳王今在吴县,应该厚加供奉。营阳王一旦有不测,卿等则有弑主之名;有弑主之名,卿等想立名于世,和这逆水行舟相比,更加艰难!”
是不曾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还是有了数日航行的艰难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是不曾有人给过这样的警示,还是将这类警示置若罔闻?傅亮如梦方醒。他既醒悟了自己或许陷入了一件糊涂的事务之中,也省察出了蔡廓为什么称病不愿前行。
他急急回舱内写下了一纸密件。
那封密件很快被送到寻阳的驿站,然后就在通往京都建康的驿道上传递着,一站又一站,白天连着夜晚。
薄暮时分,江中的船队在艰难而缓慢地逆流而上;岸边的驿道上传递急件的驿马在飞也似地朝相反的方向驰去。
火急!火急!
使者汗如雨下;驿马累死于道者相继。
三天以后,建康宫中的谒者从使者手中接过急件,也顾不得从奔马身上倒下的使者,就跑步把它送到徐羡之的案边。
徐羡之一眼扫过急件,勃然大怒:
“与人共计,为何才转背就卖恶与人!”
撕毁的急件散落在地板上。谒者惊愕地望着他,虽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觉得一定非同寻常。
快地踱了几个来回以后,徐羡之又顿了顿;看着散落在地的碎片,他也像悟出了什么,然后慢慢弯下腰,又把它们一片一片地捡了起来。谒者赶忙走上前去,也弯下腰帮着拣拾那些碎片,然后把它们放在案上。徐羡之凝视着它们,思索着。
半个时辰以后,又一份急件,在皇都建康东方的驿道上传递着,一站又一站,白天连着夜晚。
火急!火急!
使者汗如雨下;驿马累死于道者相继。
不过,这份急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在吴县的城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城的使者就遇到了刚出城门口将回建康的中书舍人邢安泰等人。邢安泰等人也是使者,他们刚刚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这一天是六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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