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
嗡嗡的震动,透过水中涟漪,传入各个水妖脑海中,
“儿郎们,加油干,使劲磨,待本大王成了仙,定封你们在这百里水波里当个河神当当!”
“兀那鲶鱼精,不准歇,给我继续磨!”
只见水洞里面,依稀可见一条浑身斑点花纹,又细又长,覆盖粘液的泥鳅。
足足有三四丈之长,正趴在洞里,只露出个尖牙利齿的脑袋。
只是脑袋上,有条刀疤,似乎刚砍不久,肉芽尚且新嫩。
竟给这只泥鳅精平添几分凶狠之意。
前些日子,这泥鳅精偷偷上岸,夜袭棚户区。
虽然被务关营的军健所伤,逼回水中。
却也因祸得福,随着涨潮,居然找到了所有人、所有妖,都在寻找的三岔河宝贝。
那片赤红鳞片!
一群水妖如火如荼磨着鳞片。
一只嘎牙子鱼(黄牯鱼),许是操劳过久,头晕眼花,在反复磨鳞的时候,叼在嘴里的鹅卵石突然掉。
自己则闷头撞在鳞片上。
“轰!”
鳞片骤然吐出一缕真火,煌煌如烈日,只一卷,嘎牙子鱼便化作焦黑碎末,连点水花都没溅起。
许是沾了杀孽,祭炼受阻。
鳞片原本光滑的表面瞬间变得粗糙暗淡,连红光都弱了几分。
其余妖吓得瑟瑟发抖,鱼眼泡瞪得溜圆,连尾巴都不敢摆。
“废物!成功的事没做好,专干失败的事!简直是误我黄将军的大事!”
那自称黄将军的泥鳅精j见状,勃然大怒,尾巴抽在洞上,震得泥沙浑浊。
妖怪本是稀罕物,两条腿的人好找,没有腿且会磨鳞片的妖怪难找。
三岔口虽然由于‘藏有宝贝’,冥冥之中吸引了不少水中精怪聚集。
但这段时间死的死、残的残,能被抓来磨鳞片的,那是更少了。
现在又死了一个,总不可能它黄将军自个儿上吧!
那还叫将军吗?
一个灵智稍长的白花蛇,心游了过来,献计道,
“黄将军,前几日三岔口来了只圆融额顶的豚妖,整日跟人类沆瀣一气,灵智颇高,要不将它擒来,看它吻短唇弯,定是打磨鳞片的好手!”
黄将军听了,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对啊,怎把那只外来的妖怪忘了!
与此同时,水洞外。
银书生和金鳞鲿继续默默偷窥着。
银书生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用‘偷窥’这个词语形容自己。
它只是曾见过上神也是如此,偷偷摸摸监视义庄,所以这才模仿学习,以近神容。
它前几日,便发现这头黄将军了,居然学人一般,奴役其余妖,替它磨鳞片。
那鳞片的原主人也不知是何来历,光是这枚鳞片,就足足有石磨大,难以想象其主人的身躯,该如何庞大。
而且,这鳞片竟会发光,还会喷火。
完美符合上神曾经的吩咐。
尤其是,银书生还隐约从那赤红鳞片上,察觉到让它都感到无比恐惧,忍不住战栗臣服的气息。
还有些熟悉。
所以银书生和金鳞鲿,便偷偷摸摸蛰伏于此,观察情况。
见那黄将军吩咐几只妖外出,要去哄骗江豚入伙,银书生目光一转。
这事情不能闹大了。
黄将军敢去抓那豚妖,无异于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那豚妖如今身份特殊,武清粘杆处都指望能找到翻译豚语的奇人义士,让双方达成合作。
以期驾豚分水,摆弄浪涛,前往伏牛水泽,彻底除掉妖祸的源头。
豚妖这可比祖宗还祖宗。
黄将军不能死在其他人手上,只能安安静静、悄无声息死在上神手中。
闷声发大财,这也是上神反复叮嘱过的。
想到这,银书生当即做下决定,用鱼鳍肘了下金鳞鲿的腹部。
两鱼游出,至水洞前。
银书生叫道:“开门!”
那里面有把门的妖,开了门出来,晃着虾钳,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是什么妖呀?怎么敢来击黄将军的仙洞?”
银书生笑骂道:“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作死的业畜!甚么个芝麻大的泥巴洞,敢称仙洞!‘仙’字是你称的?快进去报与你那黄泥鳅,教它快出来迎接本爷爷,若是迟了,爷爷我便吃了你们一窝!”
银书生本就是吃荤的,此时猛一张嘴,森白牙齿上还残留着肉泥,被拉长后绷断,当真是凶神恶煞。
妖吓得魂飞魄散,急急跑了到进去。
金鳞鲿也有些害怕的想游远,却被银书生拦住了去路。
“蠢货,我们是一路的,你怕个鸟,往哪去?!”
“哦。”
金鳞鲿这才恍然惊醒,又老老实实待在银书生身旁,当个帮手。
而在水洞里。
那看门妖游到黄将军面前,报道,
“黄将军!完了完了,鳞片磨不成了,洞外有一个银脸龅牙嘴的鱼妖,来闯仙洞哩!”
黄将军本就在气头上,此时一听,那是七窍生烟,怪喳喳一声大叫,竟然嘴里叼着一杆长七尺二寸的雁翎枪,咻的一下就窜出洞外。
黄将军厉声高叫道,
“哪来的无名妖,敢来你爷爷地盘撒野?”
银书生毫不露怯,嘲弄道,
“这厮真个如烧窑的一般,想必是在此处刷炭打洞为生,怎么这等一身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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