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一声断裂弦音般的凄楚哀鸣刚从喉间挤出,刚才还凶悍无匹的“抬头香”,便如同被巨锤击中般,沉重地砸在厚厚积雪覆盖的冻土上。
四肢仅仅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殷红的液体迅速从它被击穿的头颅下方渗开。
树上人影一闪,紧接着便是拉动枪栓那冷硬的“咔哒”金属声再次响起。
隐没在白桦树粗壮树干后的枪口,再次对准了下方。
林阳眼中那个代表张二虎要害的猩红光点,亦随之消失无踪。
追在后面不远处的十几名老兵清晰地听到了那两声截然不同的枪响,脸色霎时剧变。
第二声绝不是高射机枪那种沉闷的咆哮!
遭遇战爆发了!
所有人将肺腑间火辣辣的灼痛抛在脑后,双腿如同灌满了铅也全然不顾,牙齿一咬,使出了最后的气力,发疯般朝着枪响处的位置猛冲过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滋长——
恨自己方才没能再多撑一口气,竟被林阳甩开这么远的距离!
此刻林阳胸中那压抑已久的怒火轰然爆燃,直冲天灵盖。
“抬头香”扑倒雪地上的躯体,死不瞑目的姿态,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他的眼底。
怎么跟王老栓交代?
那双饱经风霜、有些浑浊的眼中,该是何等的痛苦和绝望?
那是陪伴老人走过无数狩猎岁月的忠实战友!
这狗贼!
畜生不如的东西!
一股暴戾的血气瞬间冲贯四肢百骸。
他猛然从藏身的松树后踏出一步,肩窝如同铁砧般死死抵住高射机枪那冰冷沉重的枪托,巨大的枪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锁住。
“张二虎!”林阳的怒吼声穿透凛冽的寒风,在松林间隆隆震荡,“你跑不了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立刻爬下来!举手投降!老实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算你戴罪立功!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再负隅顽抗,老子让你后悔生出来!”
树上传来张二虎一阵扭曲癫狂的大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完全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
“活路?啊哈哈……活路!”张二虎的狂笑近乎嘶哑,“你他娘的真当老子是炕头上听故事的奶娃子来糊弄呢?”
“打从老子跟着人干上这事那天起,就他娘的门清!这双脚丫子踩上的就是条直通鬼门关的黑路!没得回头!在你们手里,还有老子的活路走?”
“就算老子把心肝肺全掏出来给你翻个底儿掉,老子身上这奸字也铁烙定了!这辈子、下辈子都洗不干净!”
他声音陡然拔高,染上一种疯狂的自毁意味。
“老子现在蹬腿儿闭眼,你们能扒拉出个屁的有用东西?顶天了就是猜!瞎捉摸!空口白牙,没凭没据!嘿!”
“可老子要是活着被你们摁住了……”
他的声音突然带上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麻木和残酷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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