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被抓了！”李达康没好气地道，“但那是军方抓的！跟我们京州公安，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要你做的，是把这个案子，办成我们京州自己的铁案！是我们京州公安，不畏强权，主动出击，打掉了这个，盘踞在我们京州多年的，黑恶势力！”
“我要让全省，乃至全国的人民都看到，我们京州，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我们京州的警察，更不是吃干饭的！”
赵东来，瞬间，就领会了李达康的意图。
书记这是要，化被动为主动，把一场即将到来的危机，转化成一次，展现京州正面形象的，绝佳机会啊！
高！实在是高！
“是！书记！我保证完成任务！”
……
当天下午，京州市政府，召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由市委书记李达康，亲自主持。
面对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百家媒体的记者。
李达康，扔出了两个，重磅炸弹。
第一，京州市将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光明峰项目背后的腐败问题，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第二，京州警方经过缜密侦查，已经成功打掉了，以赵东海为首的，辉煌地产涉黑集团，并对该集团的幕后主使林耀东，发出了A级通缉令。
这两个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记者们都疯了。
他们本以为，京州会是下一个，被军方开刀的对象。
可谁也没想到，李达康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对自己，下了狠手！
而且，下手，比谁都快，比谁都狠！
“李书记，请问，您在这个时候，突然宣布彻查光明峰项目，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来自军方的压力？”一个胆子大的记者，站起来问道。
“压力？当然有。”李达康看着那个记者，回答得，坦坦荡荡。
“赵援朝将军，用雷霆手段，打掉了塔寨这个毒瘤，枪毙了王长生这样的害群之马。这对我，对整个汉东的干部，都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但这种压力，更是动力！”
“它提醒我们，我们手中的权力，是人民给的！我们必须，时时刻刻，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必须，对任何形式的腐败，采取零容忍的态度！”
“所以，我决定，在京州，也掀起一场，刮骨疗毒式的，反腐风暴！”
“我李达康，今天就在这里，向全市人民，向全国人民，立下军令状！”
“京州的天，绝对不能黑！”
“京州的老百姓，绝对不能，再受半点委屈！”
李达康的这番话，得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通过电视直播，传遍了，千家万户。
一时间，舆论，发生了微妙的逆转。
原本，大家都以为，李达康会是下一个，被打倒的贪官。
可现在，他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敢于担当，主动反腐的，改革英雄。
网络上，对李达康的评价，也从之前的质疑和谩骂，变成了，清一色的，赞扬和支持。
“达康书记，好样的！”
“这才是我们人民的好干部！”
“支持达康书记！把京州的蛀虫，都抓起来！”
二十集团军，军区指挥部里。
赵援朝，也通过直播，看到了李达康的这场，堪称完美的，个人秀。
“有意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李达康，确实是个人物。”一旁的赵蒙生，也点了点头，评价道，“反应够快，手腕够硬。在这么被动的局面下，竟然还能，让他打出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不简单啊。”
“指导员，你觉得，他是真的想反腐，还是在演戏？”赵援朝问。
“半真半假吧。”赵蒙生想了想，道，“他肯定是真的想，把自己，从光明峰这个泥潭里，摘干净。所以，他必须，拿出壮士断腕的姿态，主动去查，去抓。”
“但同时，他也是在演戏。演给，我们看，演给，京城的老爷子们看，更是演给，全国的老百姓看。”
“他在向所有人，传递一个信息：他李达康，和高育良，不是一伙的。他，是干净的，是能干事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周守京在一旁，有些着急地问道，“就这么让他，把风头都抢过去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局面打开，可不能让他，给搅黄了。”
“搅不黄。”赵援朝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急躁。
“他想演，就让他演。戏台子，我们已经给他搭好了。他演得越卖力，只会把汉东的水，搅得越浑。”
“而水越浑，那些藏在水底的鱼，才会，更容易，露出马脚。”
赵援朝的目光，看向窗外。
“李达康，只是个开始。”
“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呢。”
“通知记者他们，下一场直播，该我们登场了。”
“这一次，我们要请的，可是一位，比王长生，分量更重的，嘉宾。”
第二天上午，当全国观众，还沉浸在李达康那场“铁腕反腐”的新闻发布会带来的震撼中时，国家电视台的直播镜头，再一次，对准了二十集团军的临时审判庭。
所有人都好奇，继王长生之后，第二个被推上这个特殊审判台的，会是谁？
半个时后，高育良被带到了，那个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审判庭。
熟悉，是因为这个地方，曾经是省里的大礼堂，他在这里，做过无数次报告，发表过无数次，慷慨激昂的讲话。
陌生，是因为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修罗场。
他没有被带到被告席，也没有被带到旁听席。
而是，被带到了，证人席。
一个，正对着，所有摄像机镜头的位置。
高育良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脱光了衣服，放在展览台上的丑。
供，全国人民，参观，审视。
很快，审判，再次开始。
这一次，被押上被告席的，不是某一个官员。
而是一群人。
一群，穿着各式各样衣服，来自各行各业的人。
有商人，有学者，有律师，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汉大帮”的，核心成员。
审判长王院长，看了一眼证人席上的高育良，然后，用威严的声音，开口了。
“传证人，高育良，出庭作证。”
高育良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了法庭的。
他的对面，是公诉人。
“高育良同志，”公诉人看着他，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我们知道，你是汉东大学政法系出身，桃李满天下。在汉东的政法系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在座的这些被告人，很多人，都曾经是你的学生，或者，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下属。”
“我们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审判你。而是想请你，以一个老师，一个老领导的身份，来给他们，也给全国人民，上一堂课。”
“一堂，关于，理想与信念，权力与腐败的，公开课。”
公诉人的话，让全场，一片哗然。
让高育良，来上公开课？
这是什么操作？
高育良自己，也懵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架在火上烤的，演员。
剧本，是别人写的。
台词，是别人定的。
而他，只能，按照别人的要求，去表演。
“高书记，请开始你的表演吧。”公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退到了一旁。
把整个舞台，都留给了，高育良一个人。
高育良，站在法庭的，看着被告席上，那一双双，曾经对他，充满敬畏和崇拜的眼睛。
又看了看旁听席上，那些闪烁着，各种复杂光芒的，摄像机镜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今天，要么，当一个，揭发自己学生，出卖自己同志的，无耻叛徒。
要么，就当一个，负隅顽抗，和整个国家机器，对抗到底的，顽固分子。
前者，他会身败名裂，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后者，他会死得，很难看。
赵援朝，好狠的手段！
杀人，还要诛心！
高育良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这辈子，自诩玩弄权术，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可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得，最惨的，丑。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整个审判庭，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在等。
等着看，这位曾经的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终于，高育-良，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疲惫。
“我……有罪。”
他没有去揭发别人，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他只是，用最简单，最直接的三个字，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也保全了，自己，最后的，一丝体面。
完这三个字，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公诉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
“高育良同志，你的罪，我们，会一笔一笔地，跟你算清楚。”
“但今天，我们想听的，不是你的忏悔。”
“我们想听的，是你，作为一个，曾经的，政法学者，对于‘汉大帮’这个，由你亲手缔造的，政治山头，有什么样的，看法？”
“你觉得，它为什么会，从一个，正常的校友圈子，演变成一个，官商勾结，贪腐横行，甚至，与黑恶势力，同流合污的，犯罪集团？”
这个问题，比直接让他认罪，还要，诛心。
这是要让他，亲手，解剖自己，亲手，否定自己，一生的，心血和成就。
高育良，抬起头，惨然一笑。
“成也山头，败也山头。”
他缓缓地，出了，八个字。
然后，他开始，讲了起来。
从他，当年如何，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人脉，把一个个，汉大政法系毕业的学生，安插到，全省的各个重要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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