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风与容谏雪坐在一处,一个劲儿地给容谏雪灌酒。
一旁的宾客臣子见了,也没一个敢上前去阻挠。
——这这这,一个是陛下,一个是皇后亲弟弟,他们谁都不敢帮啊!
桌案前,裴怀风醉眼迷蒙,眯着眼看向面前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男人:“你、你怎么不醉啊?”
容谏雪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眉骨微微上扬:“想问我什么?”
灌醉了他,不就是想套他话吗?
裴怀风打了个酒嗝,好在神智还算清晰:“你、你要对我阿姐好,知道吗……”
“不然我就带着我阿姐,还有我的侄儿远走高飞,再也不让你见到她了!”
容谏雪抿了口酒,微微颔首:“这是我本应做到的。”
裴怀风眯眯眼:“容谏雪,你知不知道,阿姐她其实过得很艰难的……”
“我前几日做梦,梦、梦到有一个自称什么、什么‘系统’的东西,自自话,可以帮我实现任何愿望,得到所有人的爱。”
裴怀风嗤笑:“可我不需要得到所有人的爱。”
“我只要爱阿姐,就会觉得安心。”
所以他想也没想,回绝了它。
容谏雪的指骨轻叩桌案,听到裴怀风这近乎“天马行空”的“风言风语”,一语不发。
“容谏雪,你跟我实话,”裴怀风清了清神台,认真看他,“若、若是阿姐也没办法射杀白疏桐那个妖女,你有办法挽救京城吗?你有办法救下京城所有百姓吗?”
那时,他不急不缓,似乎认定了她会赢下这场战局。
容谏雪眸光清冷平静,不见半分醉意:“你知道白氏之所以几次转危为安,死里逃生,倚仗的是什么吗?”
裴怀风微微蹙眉,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是爱,”容谏雪声音平静,“是那些男人繁多却单薄的爱。”
裴怀风眉头紧皱,像是不明白容谏雪的话。
“所以,我任由她气急败坏,急功近利,浅薄又无知地拿下沈千帆,沈淮尘,容玄舟甚至天子。”
可那些“爱意”都太浅薄了。
浅薄到,甚至经不起任何考验。
“所以,即便阿絮最终没有想出杀掉白氏的真正办法,她用那些廉价的爱铸就的盔甲单薄可笑,”容谏雪眯了眯眼,“若我用全力强杀,也可以杀了她。”
“然后,我会将那些功绩,悉数加祝到她的身上。”
他偏要让她万众敬仰,声名赫赫。
裴怀风像是醒了酒。
他瞳孔稍稍缩紧,沉声问他:“你何时察觉到不对劲的?”
“容玄舟虽然愚蠢,但却没蠢到是非不辨,当那两个孩子哭诉时,他不分青红皂白便认定是阿絮的错,我便察觉到不对。”
裴怀风目光冷沉,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鬼怪:“所以,你明里暗里刺杀白疏桐不下百次,就是为了试探这些?”
容谏雪不置可否:“我需要调查她死里逃生的原因。”
更何况,多杀她几次,总不是什么坏事。
裴怀风深吸一口气,神情更冷:“容谏雪,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这些疯狂的想法都是错的,整个京城都要为你的自负陪葬。”
顿了顿,裴怀风拧眉看他:“所以,容谏雪,你是在用整个京城百姓的生死,来为阿姐博那些美名?”
容谏雪没有话。
是默认。
裴怀风摇了摇头,看向容谏雪的眼神更加森然:“容谏雪,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般疯狂偏执?”
容谏雪轻笑一声,下意识地摩挲着指腹:“这你应当去问你阿姐。”
墨瞳冷沉,像是野兽露出獠牙:“绳索在她手上。”
他心中藏着一头野兽。
他将自己驯化,又亲手将绳索交到了她的手上。
从此,他由她统治,掌控,定夺。
……
回到卧房时,已是深夜。
容谏雪行至床榻,却见她乖乖地给自己盖了被衾,酣然睡去。
男人的眉眼柔和几分。
他脱了衣袍,环住了她的腰腹。
裴惊絮睫毛动了动,声音黏腻:“容谏雪,你回来啦……”
他笑,吻上她的眉心。
“嗯,我也爱你。”
……
昔年,容谏雪在燃灯寺时曾向神佛祈祷。
“弟子欲见众生,祈求神佛垂青。”
神佛听到了他的祈求。
所以她来寻他。
途经千千山,万万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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