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在雪面，未散。
苏砚的指尖还压着那滴血，掌心逆命刻印微微震颤。他没有抬头，只是将五指缓缓收拢，血被碾进掌纹，渗入刻印沟壑的一瞬，一股细微的波动顺着冻土传了回来——像是某种回应。
烬影站在高岩中央，胸口古印的裂痕比先前更深，黑气喷涌的节奏却变得断续。每一次能量爆发后，他的动作都会滞上半息，右腿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苏砚慢慢抬起眼。
就是那里。
他记得萧千绝那一刀劈下的角度，也记得黑焰屏障偏移时的缝隙。现在，那道旧伤正在影响对方重心转移的速度。他不动声色地将左脚向后退了半步，膝盖弯曲，体重沉入脚跟。
“三息。”他声音极低，几乎融进风里，“左弧。”
话音下的同时，玄月的手指一松。
血线划破空气，钉入左侧雪堆。她手腕一抖，血雾扬起，在空中拉出一道虚影轨迹。烬影瞳孔微缩，护盾边缘立刻向左倾斜，黑焰如幕卷动。
洛九璃在同一刻掷出手中的符盘残片。碎片撞上岩，发出清脆一响，回音在裂谷间荡开。烬影本能侧头，听觉被短暂扰乱。
萧千绝咬牙，断刀横扫地面。积雪轰然炸起，形成一道白浪，直扑前方。三重干扰叠加，护盾重心彻底偏移。
苏砚动了。
他没有冲向前方，而是猛然蹬地，借逆命刻印之力沿着高岩斜面跃起。身体贴着岩疾行，速度远超平日。烬影察觉不对时，已来不及完全回防。
他在空中拧身，右掌翻转，将全身力量灌注于一点。逆命刻印自手臂蔓延至肩颈，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纹路，隐隐发亮。空气因能量凝聚而扭曲，发出低沉嗡鸣。
烬影抬臂欲挡，右臂黑焰暴涨，交叉成盾。
可苏砚的目标不是正面。
他借跃势从侧上方压下，如同自高处坠的石桩，掌心直贯古印裂痕中心。
轰！
黑气炸开，如墨汁泼洒。整片高岩剧烈震动，碎石滚。烬影身躯剧震，胸口古印裂痕骤然扩大，一道金色纹路从中闪现，随即又被翻涌的黑气吞没。
他张口，喷出一口浓稠黑血，溅在苏砚衣襟上。那血地即燃，烧出一个个坑。
烬影踉跄后退两步，双腿一软，单膝跪地。他试图撑住身体，可右腿旧伤崩裂，整个人重重摔在冻土上。胸口古印仍在运转，但旋转速度明显减慢，边缘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苏砚地，右掌焦黑，指尖颤抖。他没有收回手，而是死死盯着对方胸口，呼吸粗重。
成了？
还不敢放松。
他缓缓站直，膝盖仍有些发软。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所有力气，肩上的伤口再度撕裂，血顺着胳膊流到指尖。
洛九璃靠在断裂的岩柱旁，左手捂住右手食指根部。那里有一道深口，正不断渗血。她没去包扎，只是用拇指按住伤口边缘，眼睛始终盯着烬影胸口的古印。
萧千绝拄着断刀，喘得厉害。他右腿外侧的布料已被划开，皮肉翻卷，血流不止。但他依旧站着，刀尖指向烬影倒地方向，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再战。
玄月从雪堆后翻身而起，袖口焦痕还在冒烟。她默默将最后一根血线缠回手腕，指尖轻轻抚过线头，确认无损。
四人静默对峙，谁都没有靠近。
烬影趴在地上，手指抽搐了一下，似乎想撑起来。可他刚动，胸口古印就猛地一震，黑气反冲，让他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苏砚眯起眼。
那道金色纹路又闪了一下。
不是错觉。它在扩张。
“他在撑不住。”苏砚低声，“封印本身在排斥他。”
洛九璃点头：“再逼一次，就能让它彻底崩开。”
“我没力气了。”萧千绝嗓音沙哑，“刚才那一刀，已经是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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