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的手还搭在苏砚肩上，指尖微凉。她盯着他右手焦黑的皮肤缝隙间一闪而过的金光，声音压得很低：“别动。”
苏砚停住脚步，掌心逆命刻印的热度正顺着经脉往上爬，像有细流在皮下窜动。他没再往前迈一步，而是缓缓抬起右臂，让那道金光暴露在雾气中。光点随着呼吸明灭，仿佛在回应什么。
“你的刻印在躁动。”玄月收回手，退后半步，“刚才不是这样。”
洛九璃已经走到石台边缘，符盘残片贴在掌心，指腹轻轻摩挲着断裂处的纹路。她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目光在雪地上——几缕极淡的气流正从石台底部渗出，绕着底座打转，却不散开。
“没有杀阵。”她，“但这里有封印残留。”
萧千绝将断刀插进雪堆，撑着身体靠近。他的右腿还在渗血，走路时重心全压在左脚，可眼神依旧锐利。他盯着石台表面被风雪磨蚀的刻痕，低声问：“看得清吗？”
洛九璃摇头。“太模糊了。需要激活。”
苏砚深吸一口气，肩伤随着呼吸抽痛。他知道现在不该轻举妄动，可掌心的灼热感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他向前。他抬起左手，试探性地靠近石台中央一处凹陷的印记。
“等等。”洛九璃伸手拦住他，“不能用蛮力。这地方……不是靠力量打开的。”
“我知道。”苏砚没看她，视线在自己右手，“烬影死前‘门已开’，他不是指这里有个入口，而是某种状态被触发了。我的刻印一直在响，就像……在认亲。”
没人话。
玄月站在侧后方，袖口垂下的血线微微颤动。她没阻止，也没支持，只是静静看着。
苏砚闭上眼，不再试图压制逆命刻印的波动。他放松心神，任由那股热流从掌心蔓延至指尖，轻轻触向石台上的凹槽。
没有轰鸣，也没有强光。
只是一声极轻的“咔”，像是锁扣松动。
紧接着，地面震动了一下。积雪自石台边缘滑，露出下方整齐的石阶，向下延伸，没入黑暗。石台表面的刻痕忽然亮起微光，一行文字缓缓浮现：
**执印者归位，神眠之径始现。**
“果然是冲你来的。”萧千绝低声道，握紧了断刀。
苏砚收回手，掌心的热度未退。他盯着那行字，喉咙发干。这不是警告，也不是考验，更像是一种确认——仿佛他站在这里，本就是预定之事。
“走不走？”玄月问。
“只能进去。”洛九璃收起符盘残片，“外面迟早会有人察觉动静。而且……”她看向苏砚，“你的刻印不会无缘无故共鸣。这里面的东西，可能和你有关。”
苏砚点头，率先踏上第一级台阶。
石阶冰冷坚硬，踩上去几乎没有回音。四人依次进入，身后风雪渐渐合拢，遮住了入口。通道不高，需微微低头前行，墙由整块黑石砌成，表面布满交错的刻纹，有些像是文字，有些则像符号图谱。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豁然开阔。
一个圆形前厅出现在眼前，直径不下三十丈。穹顶极高，隐约可见顶部镶嵌着几颗暗色晶石，散发出微弱的冷光。厅内无尘，空气凝滞，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带着轻微的回响。
正对入口的墙上，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表面光滑如镜，却没有任何文字。
“不对劲。”萧千绝靠在墙边，喘了口气，“这么大的空间，不该什么都没有。”
玄月没接话，而是从袖中抽出最后一根血线，指尖一弹，细线飘向空中。它没有下坠，反而悬停在离地三尺的位置，微微震颤。
“有场域。”她道，“这里的空间被改过，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洛九璃立刻取出符盘残片，贴在石碑表面。她闭眼感应片刻，忽然睁眼：“墙上有三组符文是活的，能量流向和玉牌一致。”
苏砚立刻掏出那块黑色玉牌。它依旧冰凉，边缘的扭曲符文在冷光下泛着幽色。他走近石碑，尝试将玉牌按向其中一组符文对应的凹槽。
“等等！”洛九璃出声，但已经晚了。
玉牌嵌入的瞬间，石碑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一道新的碑面缓缓升起，浮现出复杂的星图状纹路，线条连接成网，中心位置刻着两个字：
**心渊。**
苏砚瞳孔一缩。
几乎同时，他掌心的逆命刻印猛地一烫，一股陌生的画面强行挤进脑海——
一座庞大到无法估量的殿宇，深埋于地底岩层之中，四周环绕着断裂的锁链与崩塌的柱廊。殿顶裂开一道缝隙，透出暗金色的光。而在最深处，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盘坐于祭坛之上，背对着他，脊背上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刻印纹路。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