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儿海以北,一处隆起的高地。
这里曾是无数游牧部争夺的战略要地,站在此处,可以俯瞰大半个水草丰美的湖岸。
而今天,这里只插着一面大旗。
玄黑色的旗面,在草原的烈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斗大的“燕”字,霸道,张扬,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睥睨着整片苍茫大地。
十日之期,已至。
大旗之下,黑压压地跪着数百人。
他们是这片草原上,大大数十个中部的首领。此刻,他们将额头死死贴在冰冷的草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他们周围,三千饕餮卫如沉默的钢铁雕塑,散布在高地各处。
那狰狞的兽首头盔,那比常人腰还粗的狼牙刺枪,那胯下不时打着响鼻、呼出白气的巨型战兽,无一不在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压力。
这些部首领们感觉,自己跪拜的不是一位王爷,而是一尊即将苏醒的远古魔神。
就在这时,远处烟尘大作,数支骑兵队伍正朝着高地疾驰而来。
来的,是那些自诩实力雄厚的大部。
他们不像中部那般战战兢兢,虽然也来了,但每个人都带着数百名精锐护卫,与其是会盟,不如是示威。
他们勒住马缰,停在饕餮卫的防线之外,脸上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桀骜与审视。
“哼,阵仗倒是不。”一个穿着华丽皮袍,满脸横肉的部首长,轻蔑地吐了口唾沫。
然而,他的话音刚。
“嗡——”
一声轻响。
一柄比门板还宽的大号斩马刀,毫无征兆地插在了他坐骑前不到三寸的地面上,刀身兀自颤动不休,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范统一身锦袍,扛着另一柄斩马刀,从饕?餮卫的阵中懒洋洋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山一般雄壮的宝年丰。
“你什么?风太大,爷没听清。”范统掏了掏耳朵,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首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胯下的战马更是被吓得连连后退,他看着那柄几乎将地面劈裂的巨刀,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
周围其他几个大部的首领,脸上的傲慢也瞬间收敛了许多。
他们带来的护卫虽多,可跟眼前这些怪物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群没长大的羊羔。
“王爷驾到!”
一声高喝,如平地惊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朱棣身披玄黑重甲,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地中央早已搭建好的高台。他没有骑马,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径直在主位的虎皮大椅上坐下,那柄沾染过无数鲜血的狼牙棒,被他随意地放在手边。
他没有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部首领,无论是跪着的部头人,还是站着的大家族族长,无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纷纷低下头颅,不敢与其对视。
范统和宝年丰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站在朱棣身后。
那两个铁塔般的巨汉,只是往那一站,就让那些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大部首领们,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整个会盟之地,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大旗的呼啸声。
“人都到齐了?”
良久,朱棣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高地。
一名书记官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的名册,高声道:“启禀王爷!草原诸部,应到四十七部,实到四十四部!”
“乞颜部、塔塔尔部、蔑儿乞部,三部未至!”
“非但未至,此三部还联合放言,草原,是长生天子孙的草原,轮不到一个南人来指手画脚!”
轰!
话音刚,一股恐怖的煞气,从朱棣身上轰然爆发!
在场的所有草原人,都感觉像是被一头洪荒巨兽当头盯上,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很好。”
朱棣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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