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他拿起朱笔,在地图上西门废窑、南市茶馆、户部衙门三个点各画了个红圈,“咱们要演一出戏,还得请全京城的人来看。”
“演啥?”
“就演——‘某位大人暗通江湖,图谋不轨’。”他嘴角一扬,“台词不用咱编,让他们的嘴替我们说。”
阿箬眨巴眼:“可他们不会自己说啊。”
“他们会。”萧景珩轻笑,“人一得意就爱吹牛,一喝酒就管不住嘴。咱们只要把耳朵支好,把消息放出去,再轻轻推一把,他们就会争着抢着把自己的罪证喊出来。”
“怎么推?”
“很简单。”他写下几行指令,“第一,让亲卫扮成商贩,在茶馆、酒楼、赌坊散播消息,说朝廷要严查‘假公济私’的官员,尤其是那些打着公务旗号往城外跑的;第二,放出风声,说有江湖线人愿意揭发‘掌灯人’背后靠山,赏银一千两;第三,安排几个‘知情者’在醉酒时透露,‘某李姓官员’和黑莲会有染。”
阿箬听得直乐:“这招损啊!他们一听要查,肯定慌,一慌就互相猜忌,保不准哪个嘴松的就把实情吐了。”
“对。”他点头,“人心这东西,不怕硬扛,就怕怀疑。咱们不打他,只吹风,风一吹,沙子就自己露出来了。”
“然后呢?”
“然后?”他把笔往砚台上一搁,“等他们狗咬狗咬出真章,咱们再出场捡漏。”
阿箬咧嘴一笑:“您这套路,比我在街头骗馒头还狠。”
“不一样。”他纠正,“你是骗馒头,我是钓大鱼。”
“那您这鱼钩,得多大?”
“不大。”他指了指脑袋,“就一颗脑子,外加一张嘴,再配上全京城的耳朵。”
正说着,亲卫匆匆进来,递上一份新抄录的文书。萧景珩接过一看,眉头微动。
“李元庆昨天又报了一笔‘紧急采办’,八百两,收款方是一家叫‘恒顺布行’的铺子。”
阿箬凑过来:“这铺子有问题?”
“有问题。”他冷笑,“它去年就被查封了,老板卷款跑了,连营业执照都注销了。现在居然还能收八百两官银?”
“这不是明摆着洗钱吗!”
“明摆着。”他把文书拍在桌上,“而且这次金额更大,说明他们急了。可能是看上次行动失败,想加大投入再搞一次大的。”
阿箬眼神一凛:“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加码了?”
“不急。”他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盯着西门方向,“越是这时候,越要沉住气。他们越疯,破绽越多。咱们只要盯紧这条线,迟早能把整张网拽出来。”
“可万一他们换个联络方式呢?比如不用‘掌灯人’了?”
“不会。”他笃定道,“代号一旦立住,就不会轻易换。就像贼偷了一次东西,下次还想走老路。贪念会让人变懒,懒惰会让人犯错。”
“所以咱们就等?”
“等。”他转身,目光如刀,“但不是傻等。从今天起,所有进出西门的文书,每一份都要过三遍眼;南市所有茶馆酒肆,每天至少安插两个耳目;户部、工部、礼部这几个反对声最大的衙门,凡是外出办事的官员,全都记下名字、时间和去向。”
阿箬重重点头:“明白,咱们这是织网。”
“对。”他坐下,提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引蛇出洞。
墨迹未干,窗外传来一声瓦片轻响。
两人同时抬头。
一只灰羽鸽子扑棱棱落在窗台,腿上绑着个小竹筒。
亲卫取来递上。萧景珩打开,抽出一张薄纸,扫了一眼,脸色骤然一沉。
纸上只有六个字:
“西门窑,今夜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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