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差点笑出声:“你穿这身金丝绣边的袍子自己穷?掌柜的不得把你当骗子轰出去?”
“这叫扮相!”萧景珩理直气壮,“行走江湖,人设不能崩。我是南陵萧公子,因家道中,愤而出走,誓要闯荡江湖,重振门楣——懂不懂?”
“懂懂懂,”阿箬翻白眼,“下一步是不是还得在墙上题首诗,写‘曾经富贵今何在,唯有清风伴我行’?”
“你这句不行,太酸。”萧景珩摇头,“得写‘老子有钱但低调,你们别吵我睡觉’。”
两人正着,阿箬忽然一顿,回头望去。
墙角那怪人不见了。
地上只剩几根彩色布条,在风里轻轻打转,像被遗的符纸。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短匕——那布条的颜色,红黄蓝绿黑白,分明是按五行方位排列的。普通人挂破布是为了遮寒,可这人……像是刻意为之。
萧景珩也察觉到了,脚步微顿,目光扫过那几根布条,没话,只是把扇子收进了袖中。
他知道,有些“疯话”,未必是疯。
有些人,看似神神叨叨,其实比谁都清醒。
而这镇,恐怕也不是什么临时脚点,而是某个巨大棋局的第一枚子。
“走吧。”他轻声道,“先住下。”
阿箬跟在他身后,压低声音:“你……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萧景珩嘴角微扬:“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顿了顿,抬脚跨过门槛,木板发出吱呀一声响。
“他等的,不止是我们。”
客栈内光线昏暗,柜台后坐着个打盹的老掌柜,听见动静抬了抬头,眼神浑浊,嘴里嘟囔:“住店?一人五十文,不包晚饭。”
萧景珩立刻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五十?这么贵?能不能便宜点?我可是千里寻亲,盘缠都被贼偷了……”
阿箬配合地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爹,咱别哭了,不定明天就能找到娘了……”
老掌柜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隔王寡妇昨天也这么,结果住了三天不给钱,最后拿只鸡抵账,鸡还是瘸的。”
萧景珩苦笑:“那您看我们像不像能赖账的?我这身衣服,洗洗还能卖三两银子呢。”
掌柜终于松口:“行吧行吧,四十文,爱住不住。”
两人交了钱,拿了钥匙,二楼走廊吱嘎作响,墙斑驳,墙皮脱处露出几行旧字,像是多年前某位客人留下的诗,墨迹早已发黑。
阿箬扫了一眼,念出声:“‘江湖路远多奇事,一夜听风十次惊’……啧,还挺押韵。”
萧景珩没接话,站在窗边,望着街角那片空地。
风吹过,一根彩色布条打着旋儿,贴在墙根停下。
他眯了眯眼。
那布条底下,压着一枚铜钱。
铜钱面朝上,刻着一个极细的符号——像是一把倒悬的剑,剑尖指向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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