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直到她拖着有些酸胀的身体准备回家,李怀祯的眼神,就像他平时看任何同事、任何学生一样,平静,疏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礼貌,但唯独没有多看一眼。
没有惊艳,没有多停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
那一刻,精心描画的脸颊似乎有些发烫,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期待,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冷却下去。
“为什么?”
她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看着窗外晃动的树影,心里有个声音轻轻问自己:我到底在期待什么?他看都没多看一眼,我又失什么呢?
课间,几个学生叽叽喳喳地跑到他跟前,七嘴八舌地赞美着齐潇老师今天看起来特别漂亮,像画报里走出来的一样。
“李老师,你快看齐老师的裙子!”
“是啊是啊,她今天化妆了,好好看!”
“我觉得她今天讲课声音都更好听了!”
学生们兴奋的讨论声,像一群欢快的鸟,扑棱棱地撞进李怀祯的耳朵里。
李怀祯微微侧过头,目光却有些涣散,并没有真的去看那些学生兴奋的脸。
对于这些赞美,他心里没有泛起一丝涟漪,既没有因为学生们对齐潇的喜爱而感到一丝欣慰,也没有因为自己刚刚的”无动于衷”而感到任何愧疚。他只是像个旁观者一样,听着这些声音,看着眼前模糊晃动的光影。
他现在整个人都陷在一种莫名的情绪里,像掉进了一片浓雾中,看不清方向,也抓不住任何东西。
学习上的事情、人际交往的疲惫、甚至包括他自己那些不清道不明的念头,都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感到一种深切的疲惫和迷茫,情绪低。
“即使在这,每天五六点,晚上十一二点的生活,这些人居然没有一次怨言,甚至一丝面露难色?”
李怀祯心底悲戚。
“麻木、顺从,”
“虽然我无力改变,可是,面露难色确实能做到的,这却引来非议,受到老师刁难,而···”
李怀祯心底发愁,望着眼前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如我,面露难色一下都不愿意的!”
“唉!”
所以,无论是学生们对齐潇的赞美,还是他自己刚刚在走廊里对齐潇视而不见的那个瞬间,都只是这庞大而模糊的负面情绪里,两个微不足道的、无关紧要的注脚罢了。
李怀祯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些事情的意义,或者去分析自己的感受,他只是想静静地待着,不被打扰,让这股低气压慢慢散去。
“也许,我真的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
“也许,我真的,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错误!”
“倘若让我没有想那么多,认识到那么多,我也不会止步于此,应当与这些人一样,顺从,并认为是常态了,也许,是一种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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