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曾在医院陪伴她最久的黑瞎子,那时她的精神头刚有好转。
夜晚的病房很安静,黑瞎子靠在椅子上,一条长腿随意地搭着,半眯着眼打盹。
起初只是梦呓般的咕哝,黑瞎子没太在意,只当是她做噩梦,之后却越来越急促。
他睁开眼看去,发现她身体微微弓起,双手抓着枕头,肩膀幅度地耸动着咕哝。
“嗯……呜……”她在咬枕头。
不是那种撒娇的轻啃,而是近乎撕扯。
黑瞎子心头嘀咕:“这丫头,睡个觉怎么跟二哈拆家似的?梦里这么大火气?”
他见过有人在病痛或压力下会有奇怪的举动,所以还是走到床边试着拍拍她安抚。
“微微?”他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同时伸出手,但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盛葳猛地弹起,动作快得不像人,那双眼睛露着凶光,整个人直直地朝他扑过来。
黑瞎子猝不及防,竟被她扑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倒在另一张空着的床上。
他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就见她张嘴就朝着自己的下巴咬来。
幸好他反应快,险险偏头躲过,她的牙齿只擦着嘴角掠过,留下火辣辣的触感。
“我靠!”黑瞎子低咒一声,凭借着绝对的力量优势将她反制住,紧紧箍在怀里。
他的一条腿压住她乱蹬的双腿,另一只手牢牢掐住她的下颚,让她动弹不得。
她终究敌不过黑瞎子,挣扎只持续了大概十几秒,身体就瞬间软下去倒在他颈窝。
“姑奶奶,可差点毁了我英俊潇洒的脸蛋,明天顶个牙印出去,还怎么见人?”
他摸了摸自己嘴角,沾到一点湿黏,当时还有心情调侃,但眼神已然凝重。
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和攻击性……太陌生了,也太……不像人了。
第二天,盛葳注意到黑瞎子嘴角那道不明显的结痂伤痕,问:“你嘴怎么了?”
黑瞎子看着她一脸无辜,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漫不经心扯出个痞笑:
“害,上火而已,这医院伙食太燥。”
黑瞎子找了个机会,跟其他的人交代昨晚发生的事,还指了指自己嘴角:
“这就是证据,她完全不记得。”
张海客去咨询了医生,医生的解释让他们心情沉重:“根据描述的症状,这高度符合解离性身份障碍中次人格显现的特征。”
“源于她在面对无法承受的心理创伤时,内心渴望被保护而产生的防御机制。”
“而且次人格一旦形成就很难消除,目前最佳的治疗方向是引导,促进主人格与次人格的最终融合,或者想办法让其沉睡。”
医生强调,“这个过程需要极其谨慎,也需要患者身边人极大的耐心和理解。”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几人站在走廊里,气氛沉重得能滴出水。
“又来了,我们要不要告诉她?”
张千军万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们已经瞒了她一次又一次。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身体里住着一个怪物?她刚恢复,至少现在不要告诉她。”
他们对此事的第一反应,依旧是隐瞒。
她若知晓自己身体里存在一个它,可能会产生自我排斥,甚至导致主人格的崩溃。
张家人永远有自己的考量和行事准则,哪怕在外人看来带着冷酷的独断,甚至某种程度上的专制,但他们仍“屡教不改”。
至于可能的结果,由他们单方面承担。
“那怎么处理?”黑瞎子挑眉,“总不能以后每晚都要跟野猫打一架吧?”
而对应的方案则非常得简单粗暴。
“不能让她一个人,”张海客沉稳的声音响起,“至少在她睡觉的时候不能。”
黑瞎子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吹了声口哨:“这活儿可够下本钱啊,谁先来?”
不仅是为了防止她无意识伤到自己或他人,更多的是为了和那个“它”打交道。
他们发现,“它”不太像是人的意识,更接近半人半兽的混沌状态,靠本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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