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回到了省厅为他安排的临时办公室。
他没有急着去人事处挑人,更没有召集任何形式的会议。
他只是走到窗边,给自己点了根烟,推开窗。
夜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与躁动灌了进来,却丝毫吹不散他眼底那片深渊般的平静。
烟雾在指尖袅袅升起,又被风吹散,融进窗外深沉的夜色里。
他在等。
等自己布下的第一颗棋子,跨越千里,落到这汉东的棋盘上。
电话铃声响起时,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他拿起话筒,是那部造型古朴的红色保密电话。
电话线另一端,是远在京城,那个一手缔造了祁家如今地位的传奇老人。
“爷爷,我要借一个人。”
祁同伟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传来一个沉稳如山、仿佛带着金戈铁马回响的声音。
“说。”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镇压一个时代风云的绝对力量。
“绿藤市,长藤资本,高明远。”
祁同伟将情况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出来。
“此人经营二十载,织网绿藤,黑白通吃,根深蒂固。常规调查手段,对他无效。”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
“他的帝国建立在资本之上,我想从根子上,瓦解他。”
电话那头,又是片刻的沉默。
祁同伟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老人。
此刻正坐在那张旧藤椅上,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那双看过尸山血海的眼睛里,已经浮现出了整盘棋的走向。
良久,祁明峰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欣赏。
“你小子,口气比你爹当年还大。不过,路子走对了。”
他沉吟片刻,只说了一个名字。
“凌霜。”
“她会联系你。”
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得的凝重与告诫。
“这丫头,是国家养在鞘里的刀,锋利得很。这把刀,是为国之沉疴准备的,用它来刮骨疗毒,别把自己当药引子给搭进去。”
电话挂断。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不到五分钟,他的加密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他点开,里面是一份详尽的个人档案。
凌霜,女,二十七岁。国家金融安全研究院最年轻的特聘研究员。
档案里没有废话,只罗列了她主导破获的三起大案,每一件都曾是轰动全国的百亿级金融犯罪。
祁同伟的目光掠过那些枯燥的文字,看到的却是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
他甚至能从附件里那张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头皮发麻的资金流向图中,嗅到一丝捕食者锁定猎物时的血腥味。
档案最后有一行小字备注。
【其主导的“蓝海信托”三百亿非法集资案,最终报告仅三页纸,却让三十七名集团高管,无一例外,被判无期。】
“资本手术刀……”
祁同伟轻声念出这个外号,指尖用力,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
有趣。看来爷爷是真把压箱底的宝贝疙瘩都给我了。
他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响子。”
电话那头,京海市局的训练场上,李响正赤着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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