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他!”
萧弈如闪电般从驴车的另一侧窜出。
左右三名河东骑兵挥刀劈来,一人取马颈,一人砍他肩头,另一个横刀斩他腰侧。
提缰,乌骓似通人性,猛地向右侧横踏半步,避开弯刀。
与此同时,萧弈举刀一挡,格开劈来的刀,刀身顺手一翻,反伤对方。
血溅开的瞬间,他借势翻身,左手按住乌骓脖颈,右腿屈膝蹬住马鞍,整个身子如坠马一般,滑向马匹左侧。
贴水飞燕。
这是他常替的马术动作,如同消失在马背上一般。
电光石火间,横斩来的弯刀劈了个空,萧弈已然窜出。
腰上挂的牌符擦过地面积雪,刮起雪沫。
一人一马,冲出包围。
“好身手!”
身后,沙陀少女惊呼一声,再次喝道:“追!”
萧弈翻身回坐,纵马奔回。
前方,麾下十二兵士已策马赶到,将他护住,迎战眼前的二十河东骑兵。
萧弈并非莽撞出手,他想过,沙陀少女心高气傲,已离开了本阵,十二人对二十人,他有把握擒贼先擒王,拿河东骑兵给刘赟一个下马威。
“住手!”
赵上交连忙呼喝,带着王彦、王度催马上前拱手打圆场。
“误会,皆误会,我等乃汴京使臣,奉太后之命迎请嗣君,这位是太后钦点的内殿直都虞候,少年心性,冲撞了贵属,还望海涵。”
王彦亦上前赔笑道:“女郎息怒,都是朝廷兵士,不可伤了和气。”
萧弈冷眼看去,见那些河东骑兵已勒马,遂下令麾下不可妄动。
“都放下武器,他们是朝廷使节。”沙陀少女笑道:“我在路上听说,太后与郭雀儿商量好,要立大哥当皇帝,可是真的”
“自是千真万确。”
“还算你们有眼光,我大哥文武双全,是当皇帝的好人选”
“女郎,依礼制,你该称嗣君为‘堂兄’或‘殿下’了。”
“为何分明是我嫡亲大哥。”
即打不起来,萧弈翻身下马,走到那老者身边,蹲下查看。
伤口却贯穿了老者整个背,血流不止,完全浸透了身下的积雪,这一刀换成披甲兵士或健壮之人挨了或能扛下来,可他年老体衰,被吓得魂飞魄散,已气若游丝。
“老人家,可有遗愿”
“俺……柴禾是要卖给……”
老者艰难开口,一双老眼紧盯着萧弈,话音未落,忽断了气。
“老人家……”
“我叫刘鸾,你呢身手真俊。”
耳畔,沙陀少女的声音传来。
萧弈犹注视着老者的眼,从那浑浊之中看到了对生命的眷恋、卖了柴禾之后回家见亲人的期冀。
“问你话呢!耳里塞驴毛了”
刘鸾驱马上前,又道:“你可知我身份河东节度之女,你是当朝太后钦定的将军吗她可是我伯母。”
萧弈压着心中厌恶,起身,目光看去,刘鸾那浅褐色的眼眸中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没有消退,但更多的是浓浓的好奇。
他不答话,侧头看向张美,示意张美过来应对。
“小人张美,见过女郎。”
“问你了吗他怎不理我是哑巴不成”
萧弈招过吕丑,吩咐道:“安葬这个老者,找到他的家人抚恤。”
“喏。”
“原来你会说话。”刘鸾撇嘴道:“怎么杀个老厌货让你生气了你伤我兵士,我还没找你算帐。”
萧弈依旧让张美应对,他则翻身上马,自领兵回到队伍中。
听着身后对话声,判断着刘鸾的立场。
“女郎,将军职责所在,保护百姓,出手急切了些。冲突若传到嗣君耳中,恐生误会,不如先行入城,面见嗣君,毕竟,即位大事要紧。”
“有道理,但他凭甚不理我,事事让你传话啊讨厌我是吗他神气个屁。”
“不不,女郎误会了,将军一向冷面寡言,不爱说话。”
“那好,一道入城,我倒要看看,他能傲到几时。”
不一会儿,张美策马过来,附耳道:“萧将军,大事为重,不可意气用事。”
“我知道。”
“将军为何如此不礼遇此女万一撕破了脸……”
萧弈并不刻意降低音量,以冷峻而清晰的声音道:“嗣君即位,便是天子,当修仁政,若天子之妹肆意杀人,而我等纵之依之,堪为人臣吗”
“将军之意”
“当街犯法,待见了嗣君,我必请他处置此事。”
身后,刘鸾听到了,大为恼怒,叱道:“你敢!”
萧弈依旧不理会。
他确实厌恶刘鸾,但没有冲昏理智。
这就是他此番的态度,他来请刘赟即位,是带了天大喜讯的使臣,又不是诓刘赟去开封的骗子。
所以就该神气,他越神气,对方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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